洛九城施药,不是给一人施药,而是每日都要供应着整个有十万户的洛九城。
这是治一人还是治众人,显而易见是后者。
以李施诊的眼光也确实能够分辨出用来施药的汤药之中,在成本和药效之间的做出精妙权衡,确实不是他那位师兄行医配药从不计外物的风格,反而是他记叙着行医心得的那本医书里有提过的细节。
所以这就……没法说。
李施诊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徐年看出了李叔是在为天天和张伯的父女情操心,他笑着轻声说道:“其实天天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谁都对她好她心里都记着,李叔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是这样吗?我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其实心里放心不下的事情之一,就有我师兄他和天天的相处境况,若是他们父女能够真能够融洽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呃——融洽倒是也谈不上。”
徐年想到了张伯每天都得提防着自己的茶水里被加了天天秘制的茶伴侣,很难违心地说出这算得上是父女融洽,只好解释道:
“三言两语不太能说得清楚,不过李叔回了京城,亲眼看看大概就心里有数了。”
李施诊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想不到张槐谷和张天天这对父女和谐共处的画面,如果真能如徐年说的那样,只是嘴上斗来刺去,但其实心里能够挂念着,倒也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情况了。
不过让李施诊略微有些惊讶的是,按照他对张天天性格的了解,此事无论是真是假,她都该要辩驳一番才对,但此时她却像是没有听到这番话一样,毫无反应。
张天天只是看着徐年握在手里摩挲的一根笛子。
她不记得徐哥的随身物品里有这样的一根笛子。
“徐哥,你这笛子是哪来的?是谁送你的吗?是不是哪位姑娘呀?”
谁、姑娘。
这些字眼在张天天的话语里面,拖得很长。
毛色火红的酥酥也在看着徐年手里的笛子,精巧的鼻子耸了耸然后灵性十足的眼睛一亮,小爪爪指着笛子朝着张天天吱吱吱地叫了几声。
张天天隐约能够感觉到酥酥在说这笛子是好东西。
徐年倒是听得一清二楚酥酥是在说着什么。
“龙骨!好像还是龙的角骨!这是好东西呀!”
酥酥身为妖兽,大抵是对龙威比较敏感,察觉出了龙角笛的来头。
徐年把龙角笛放在张天天的手里,笑着说道:“我这是去找人麻烦去了,怎么可能会有姑娘送我笛子?这算是战利品,原先是漕帮之物,龙角制成的骨笛,蕴含着龙威,释放出来能够镇压敌人,也可以用于操纵蛟龙之属……”
“这谁说的清呢?没准那些个世家大族为了能够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什么美人计都招呼上了,这笛子就是哪个美人儿的贴身信物,日日吹奏沾着其体香,让徐哥每每拿在手里把玩时,就能想起那位吹笛美人呢……”
张天天耸了耸肩,至于从她嘴里跑出来的桥段,其实是在近日在洛九城看的一本闲书中的故事情节。
讲的是一对相恋的师徒,被敌人用美人计来离间。
其中的关键道具正巧是一根笛子。
笛子原属于一位芳华绝代艳压群芳的花魁,是其标志性的贴身物件,从来不离身也不许别人碰,还是什么天下十大乐器云云。
书中不知多少倾慕风流的贵胄子弟一掷千金,也就只能听到花魁用这根笛子隔着屏风吹上一曲。
但师父却在照料重伤昏迷的弟子时,为其换洗下来的贴身衣物里发现这花魁不离身的笛子,再在种种流言蜚语的引诱之下,误以为弟子也倾慕花魁,并已与其私定了终生,笛子便是用来定情的信物。
于是在治好徒弟的伤势后,在其醒来之前就已经悄悄离去……
徐年哭笑不得:“还美人体香?这笛子说得难听点些是从尸体上捡回来的,能沾上的只有血腥味,你现在闻不到,是因为我仔仔细细洗过了而已。”
“书里是这么写的嘛。”
“你这是什么书?”
“天圆地满。”
“这书我好像在茶楼里听过,主角确实是一对师徒。”
“徐哥听过,却不记得这段情节?”
徐年哑然:“说书先生讲过这本书而已,我又没听个全……”
张天天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不是真信了这种情节。
她自己都觉得这剧情好生狗血。
要换了她是那师父,如果真是等不及徒弟醒来再问个清楚,那就直接把徒弟弄醒过来问出笛子来历。
怎么也不可能是全凭猜想就悄悄离去。
张天天把玩着手里的笛子,举到眼睛前仔细看了看笛子内部构造,也没看出什么稀奇,只是啧啧称奇道:“这材质竟然是龙角?要是不激发龙威,只是当成一般的笛子用,能吹得响吗?笛声好听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这笛音好不好听我就没个判断了。”
“我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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