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前辈,其实我……”
以徐年的情况,他的年纪都算得上是个秘密,往大了说可能会由此牵扯出许多事情来,所以丁抟和李施诊虽然心知肚明,但却都没有纠正沈良的误解。
不过其实徐年自己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他打算告诉沈良自己的真实年纪。
不过徐年刚开口,丁抟就像冒出来打个圆场,抢着说道:“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徐道友,这醉鬼不稀罕你喊他一声前辈,你就直呼其名或者和我一样喊他一声醉鬼都行,他反正不在乎。”
徐年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那么……沈剑魁?”
沈良咦了一声,酒气又散了两分,端着下巴好奇道:“奇怪了,你这老道士怎么一举一动跟那些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样?就算是红尘炼心,也不必连自己都骗了吧,你莫非……是那种在山上清修了数百年,只修大道不问尘俗的家伙?”
“随着年岁增长的只有境界修为,心智说好听点是赤子之心,说白了就是啥也不懂。”
“近日以来修道有成才下了山,来到俗世江湖中历练,所以是个名副其实的江湖菜鸟?”
剑魁再怎么酩酊,但是他的那颗剑心向来是玲珑剔透不受蒙蔽。
已经从徐年的言行举止里面察觉出蹊跷了,一言一行里的那份稚子纯真,可不是那些即便返老还童但心智依旧是几百上千岁的老家伙们能装出来的。
但是丁抟可不想让沈良这么早就看出来。
现在揭晓答案,固然会让沈良惊讶一番,但就如同酒是越醇越香,让沈良以为徐年是几百上千岁的老道士这一误会继续下去,等到将来某一日再揭晓的时候。
想必沈良那时再想起今日,更是会精彩无比吧?
肚子里憋着点坏水的可不只是骗子。
还有个瞎子其实也是一样。
所以,等着看将来沈良知晓真相时会有何等神情的瞎子,此时只是说道:“是是是,徐道友就是江湖菜鸟,行了吧?正好李大夫在这儿,你不让李大夫给你看看伤?”
前半句是敷衍附和,后半句就是直接翻过话题了。
恰好这一话题很是惊人。
看伤?
剑魁沈良竟然受伤了?
是因为之前斩阴浑子分身的那一剑吗?
丁抟眼睛蒙着黑布,但却像是看出了徐年和李施诊心里想到了什么,解释道:“不是,阴浑子要是本体和分身齐上阵,才有可能伤到沈良,至于他为什么受伤……要不你自己说说?”
沈良斜坐在地上。
酒气浓烈,言简意赅。
“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技不如人,被老王锤了一顿……”
丁抟乐道:“呵,一顿?”
沈良酒意醒了五分,无奈道:“好吧,是三拳……第三拳我没接得住,受了些伤。”
丁抟疑惑道:“我记得你上次挑战老王的时候是也是三拳,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就又去挨揍了?”
沈良的神情沾染了三分怨念:“怎么叫我没长进?是不只我有长进而已,你以为老王他就一直在原地踏步吗?世人说我是剑魁,若说我是剑道的最高峰,天下剑客好歹还有人用力挑一挑能勉强摸得着,但老王他这真的是,就没人能试出他到底有多高……”
三拳就能够击败剑魁沈良。
这能是何方神圣?
徐年忍不住问道:“丁前辈,你们说的老王,难道是……临渊城里头的那位?”
丁抟点了点头:“嗯,除了他还能是谁?”
临渊城。
武帝。
王有文。
名震天下的武道第一人,并且很可能武道都能够去掉,直接就是天下第一。
再结合沈良屡战屡败都没能挨过三拳,恐怕这天下第一都不仅仅是第一而已,还把后面的人甩出去很远很远。
徐年在茶楼里听书的时候就知晓武帝有多么强大,但这种强大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些空泛了,更多的只是话本与传言里的形容词堆砌起来而已。
但刚刚他见识到了剑魁一剑之威。
断江截云。
现在又知晓了一剑就能断江截云的剑魁,在武帝手里也不过是三拳而已。
武帝的强大,自此便变得真实了许多。
相比起他原先借用那些形容词堆砌起来的空泛形象,如今这个更加真实的武帝反倒还要更加强大。
沈良是再一次败在武帝手里之后才接到了丁抟的讯息。
从武帝城赶来江扬郡。
刚到。
凑不上漕帮大计。
只来得及帮丁抟从阴浑子手里多收点利息了。
沈良说道:“李大夫的诊金,瞎子你帮我给吗?”
李施诊摇摇头:“不用,你刚刚教的那一剑,便算是付过诊金了。”
沈良顿时瞧了眼徐年,眼神有些意外:“眼拙了,我以为你是丁抟的朋友,没看出来你和李大夫的关系也如此深厚,那你要是最后要是没领悟好刚才那一剑,我岂不是少了李大夫的诊金?”
“嗝儿~这样好了……若是你没悟成那一剑,我就再帮你出一剑吧”
“是斩给你看还是用来斩人,到时候你自己决定。”
剑魁的一剑。
四品境以下怕是都没资格吃这一剑,而四品境以上也得是非死即伤。
李施诊把着脉,确认沈良的伤势情况,眉头微皱:“你们也不是生死相向,武帝下手这么重?”
沈良解释道:“也不是,是我让他别留手,虽然不是下死手,但只分胜负就太轻飘飘了,再就是伤了后都没来得及治,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不然这瞎子要是被人沉进江里喂鱼,我以后可就少了条找好酒的路子……”
大世入梦,就为了找酒。
这要是让那些求一卦而不得的人听说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沈良的伤势不轻,不过没有超出李施诊的能力范围,他从不离身的青色葫芦里倒出了几粒丹药给了沈良,沈良一手拿着丹药一手拿着酒葫芦,刚要送服。
李施诊喝止道:“服药就服药,喝什么酒?”
沈良谨遵医嘱。
放下了酒葫芦,直接吞下丹药。
李施诊又说道:“伤好之前,少喝点酒。”
沈良为难道:“我尽量……”
治过了沈良的伤。
丁抟心神微动,看了一眼天色,忽然问道:“你现在有伤在身,至多还能发挥出几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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