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砖厂的新厂长......?”
听到魏大队长的话,田向南的心中也是不由咯噔的一声。
“砖厂的人跟来做什么......?”
魏大队长没好气的道。
“说是啥跟咱取取经,来看看咱们能日产10万红砖的新窑是啥样?”
“凭啥给他看呀?”
魏大队长的话音刚落,一队长孙国喜首先就不干了。
“咱这新窑可是当初咱花10万块钱买的,哪能随便让人学了去?”
“对呀,咱这砖窑是花了钱的,县里的人想看也行,拿5万块钱就给他看.......”
旁边二小队王大宝,和三小队刘三斤也跟着附和道。
“别说5万了,你就是5000块钱,现在县砖厂都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魏忠富闻言冷哼道。
“这几年,县里的砖卖6分,咱们卖4分,”
“再加上前年把去县里的路修好之后,包括县里,还有周围大队上要是盖房子盖围墙啥的,不都是从咱们这里拉砖.......”
“县里的砖厂,眼瞅着就快被咱们挤兑的倒闭了.......”
“谁知道现在换了个新厂长,也不知怎么能说动县里,跟着一起到咱们这取经来了.......”
“真要是来取经,那还只是小事.......”
田向南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他的话虽然众人没听清,但还是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老叔敲了敲桌子,看着田向南。
“你嘀咕啥呢......?”
田向南叹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
“我说,他们要真的只是来看新式砖窑的,那还只是小事,怕就怕是夜猫子进宅......!”
“你到底啥意思?把话说清楚。”
他的话几人都没听明白,老叔更是瞪着眼的追问了一句。
“啥意思?还不是钱闹的呗......”
田向南的目光挨个扫过他们,最后落在了最前面的老头身上。
“从前两年,外面有人从咱这边拉砖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算是挣的钱,怎么也得交出一部分给县里。”
“可当初开会讨论了几次,大伙都不同意......”
田向南看着老人的目光带着无奈。
“当初老叔您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老人有些恼火的拍了下桌子。
“咱屯子上的大伙自己烧砖卖的钱,凭啥要给别人......?”
“从前年开始,咱每年的公粮都不少交,有时候到了年底还要自己从外面买粮食贴补,这不也是往外面花钱吗?”
见老叔这模样,田向南显得更无奈了。
相似的道理他说过不是一次两次,可这根本就是理念问题,完全是老头和村里人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
在他们的想法中,我自己辛苦烧的砖卖的钱,那就是自己的,跟种庄稼出粮食是一个道理。
换句话来说,在他们的认知中,交粮是支援国家,跟交钱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概念。
田向南叹了一口气道。
“叔,咱就这么说吧,县砖厂往外面卖砖头,每年也得给县里交钱。”
“那有啥可比的?县里的都是工人,端着铁饭碗的,县砖厂也是公家的,公家的厂子给县里交钱不是很正常.......”
你看,你说这老头糊涂吧,有些事他倒也明白......
“那要是把咱们北山的砖厂,也收编成了公家的呢.......”
田向南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你,你啥意思.......?”
连老叔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田向南又不禁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沉的道。
“就这么跟大伙说吧.......”
“咱们大队的人,是不是属于国家的?”
“咱们的地,是不是属于国家的?”
“咱们地头上的煤矿,那也是属于国家的吧。”
“是,眼下这些东西都在咱地头上了,咱们用用也没关系,可咱总不能把好处都落在自己口袋里吧,上交给国家一部分,是不是应该的?”
田向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国家是啥,放到明面上代表的就是各个层级领导班子,省里,市里,县里,一直到咱们大队上。”
“县里就代表着国家,咱们把收入的一部分上缴到县里,那就是上缴给国家。”
“咱们用着国家的地,用着国家的人,挖着国家的煤,烧出来的砖,那卖出来的钱,交上去一部分不是应该的吗?”
“这个钱你不交,那总有人愿意去教,县里面要是发话,把地和煤矿都收回去,找个愿意交钱的人去干,咱能有什么话说.......?”
“归根到底,这些东西虽然在咱的地头上,但包括咱们自己的人在内,都是归属于国家的,咱们得听上面的调配.......”
老头不说话了,仿佛一下子连平日的那股精气神都没了,蔫蔫的坐在椅子上,嘴唇嗫嚅了一会儿,半天才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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