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已晚,这一梦确实做了很久。
小寻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符不离从桌上爬起来,跳下了桌子。
“做噩梦了?”淑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柄小团扇,在一边慵懒地轻轻扇着。
“嗯。”符不离看了一眼淑月,想到梦境里淑月的那张诡异到可怖的脸,她略有些起鸡皮疙瘩,遂连忙扭过了头。
窗外有蛐蛐在叫,符不离只觉得有些口渴,自己到前台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淑月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也不说话。
符不离放下了杯子:“盯着我干什么。”
淑月眯起眼睛笑道:“在想刚才那个喵个不停的小猫娘怎么突然不见了。”
符不离沉默了一下:“我说梦话了?”
“嗯。”
“赶紧忘了吧。”
“忘不掉哦。”
符不离没有继续纠缠,然后淡淡地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
看着走出门的符不离,淑月轻咬着扇子的尖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刚才那个在桌子上一边乱抓一边喵喵乱叫的小家伙,显然是做噩梦了才会喵的那么惨,可偏偏又让人觉得可爱的厉害。
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让她有这个反应?明明在将她变成自己的小猫娘这件事上,她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呢。
来到外面,管家依旧伫立在门前,见到她走出来,管家对她微微颔首示意。
“你在这里站一天了?”符不离问。
“职责所在。”管家微笑道。
符不离靠在了管家身边的墙上,管家安静地站着,一言不发。符不离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绑着的鞋子,以及管家脚上的皮鞋,一时间颇有些错位感。
在感知里,明明自己才该是那个穿着皮鞋的人,可偏偏,那个小了好几号的小脚才是自己的。
正是因为总是不经意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所以自己才会做那样的噩梦吧?本以为只要坚持自己的心就可以了,可实际上,反反复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娇小,加上力气的柔弱,潜意识里就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容易被欺负,需要保护的人,甚至连温柔可爱的李悠悠,在自己的梦里都变成想要欺负自己的角色了。
可能是因为身为男孩子的自己,在被旁人定义成“没有力量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的时候,就已经男性失格了吧。
“桃桃小姐这是有话要和在下说吗?”看着在自己身边低着头看地板的符不离,管家亲和地说道。
“没有吧。”符不离道。
突然起了风,晚风吹着她的裙子,将她一头长发吹得飘的厉害。
她不得不用手按住自己的头发,不然马上头发就会变得一团糟。
“桃桃小姐要不还是回屋吧,看这天气,过会要下雨。”
符不离摇了摇头,只是顺着墙边坐在了地上,将脑袋靠在了墙上。
这样抬头看管家,会发觉管家更是高大无比。
管家站的笔直,头发略有些发白,年纪应该挺大了,但身子硬朗的很,脸上总是带着一点点温和的笑意,让人生不出一点敌意。
“我该叫你什么?”符不离道。
“小姐平时会叫我一声唐叔,桃桃比小姐要小,那叫我老唐就好。”管家和蔼地道。
“唐叔,你觉得我像什么?”符不离仰着脑袋,看着管家。
“嘶,在下文学造诣颇浅,你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形容小姐,可否恰当?”管家似做思索状。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符不离只觉得有些害羞,扭过了脸,“你看我像个……额,像男人吗?”
“有谁这么说小姐,我老唐去替你揍他。”管家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状,并摆出了攻击架势,“在下还有些拳脚功夫。”
“没有没有。”符不离苦笑了一下,“那你觉得我是什么猫娘吗?”
“这……”管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情绪,于是略作思考,“在我年轻的时候,像小姐这样染上魔物气息的人很少,那个年代见到小姐这样的耳朵,必然会以为小姐是魔物,魔物是要消灭的。可现在时代变了,大家都知道有一点魔物特征的人也是人,和魔物不一样。猫娘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我这样的老家伙并不懂。小姐究竟是什么,小姐心里有答案,何必被他人定义。在老唐的眼里,小姐就是桃桃,是愿意为我家小姐治病的小仙女,嘶,可桃桃口中说的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何必被他人定义吗……”符不离默念了一声,随后从地上站起了身,风又吹的她头发乱飞,她用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抓成了两条马尾,并对着管家笑道,“我其实觉得我还挺爷们的,一点都不猫娘。”
管家闻言,哈哈一笑:“原来是桃桃小兄弟。”
“嗯。”风越来越大了,吹的她的裙子也在乱飞,头发和裙子总要按着,两只手已经忙不过来了,“那我进去了。”
“小心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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