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两人窃窃私语之际,其他众人已经将胃里的东西清了个空。
等到姜律把东王公带到他们面前打算相互介绍的时候,他们已是一副虚脱的模样,嘴唇泛白,提不起精神来。
这怪不得他们,那腐尸本就已经瘆人得紧,又被东王公在盛怒之下给捏得爆浆,那场面任谁都接受不了。
姜律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都别吐了嗷,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新成员。”
“很难不吐!”表演者擦拭着嘴道:“这也太恶心了!”
“怎么心理素质都这么差啊。”姜律觉得难以理解:“在坐的不都是业内专业人士吗?说实话不可能没见过死人吧,反应能这么大的啊?”
“死人和侮辱尸体是两回事”镰刀虚弱地小声反驳。
“好了,咱们不纠结这个话题,总之人是带来了,结果是好的。”姜律大手一挥,对东王公道:“来吧,给大伙介绍一下你自己。”
与此同时,东王公也看到了看上去和姜律的team相处得很融洽的红乙,心中暗自放松了些。
红乙是姜律专门安排来引出他的人选,既然他们已经接受了红乙,那么接受自己应该也不是问题。
不过正要开口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一个小问题。
姜律好像并没有跟他说过具体是个什么剧本啊,那该怎么保证不露馅呢?
想到这里,他先是看看姜律,见后者没有引导的意思,便只好想办法自我发挥,斟酌着道:“嗯我想红乙应该给你们说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吧?”
“说了。”金瑶冷淡地点点头。
在监管室内他就对这个轻浮的家伙没有丝毫好感,再加上他半路加入,以及刚出场就贡献了如此重量级的画面,她对其的感观可以说是正处于低谷,实在是很难假装出半点友善。
“嗯。”东王公挠挠鼻翼,问红乙:“你有准确表达我的诉求吗?你怎么说的现在说来我听听呢?”
直到这会儿,姜律终于是想起来,东王公好像还并不知道剧本,现在属于是即兴表演,当下便是直呼大意了。
于是不等红乙开口,他就抢先道:“她说你和我们一样是天命人,受到了上天的指引送金瑶前往昆仑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东王公点点头:“嗯。”
“嗯什么啊?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表演者追问:“既然我们答应了要见你,那么你也得拿出一些诚意来,坦诚一点,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们,不然怎么让我们放得下心来?”
“就就是红乙说的那个啊.”
“红乙说的什么?你再详细说一遍!”
“她说的还不够详细吗”
“她只是你的代言人,你一定还有什么没有告诉她的秘密才对吧?”
“我我应该还有秘密没有透露是吗?”
“废话!”
东王公皱起了眉头。
可是明明是她知道得比我多啊.
当然,这番苦恼的作态放在大家眼里,是他在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
好在这时姜律再度开口解围:“如果你有顾虑的话,不妨先私下跟我说一说,我是我们这个team的leader,你可以trust我。”
“啊我确实想踹死你。”
“trust是信任的意思,这是异域文字,我们天命人一般都会点外语。”
“俺外恁奶个腿儿!”
“河南话不算外语,算方言哈。”
“Sieg Heil!”
“坏了!真有天命人!”
姜律大吃一惊,没想到东王公还有这层文化底蕴,难怪想要闪击元始天尊:
“兄弟们,他的成分有点复杂,我先和他私下交流一下。”
在几人惊诧的目光中将东王公拽到一边,姜律将自己设定的故事背景和剧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东王公,不多时,东王公终于明确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定位。
临了,姜律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会这种高级词汇啊?”
“跟一个以前逃难到方诸山上的老爷子学的。”
“那他人呢?”
“已经成仙了。”东王公回答:“他道号面包,又叫马克仙人,现在应该在游历四海。”
“是他没错了。”姜律叹息着点点头。
不过现在并不是解开世界未解之谜的时候,姜律并没有在这个小插曲中沉浸太久,又将东王公带了回去。
知晓了自己人设的东王公此刻犹如脱胎换骨,当即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来历。
“是的,我承认,我也是被人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天命人。”
他叹了口气,似是已然释怀,和盘托出:
“只不过我不像你们一样运气这么好,比你们早来许多年,却始终没有进展。
最开始的那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而努力,我相信只要完成这个目标,我就能回到我原本的家乡,再次见到我的家人和朋友。
为了解放这位在盖世山被封印的仙子,我也付出了多年的努力,还顺手建立了一个商业帝国,用以支撑我为了破除封印花费的开销。
可哪怕我再努力,再全方位发展,再绞劲脑汁,但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渐渐的,我还是变得心灰意冷了。
这么多年以来,其实我已经逐渐放弃了,我开始不再每天为此废寝忘食,我偶尔也开始享受起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不是我的家,但是习惯以后,我也发现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赖。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开始尝试起了这个世界独特的修行体系,并取得了不低的成就。
慢慢的,我开始把这里当成了我的家,仔细想想,其实我待在这里的日子,早就已经比我原本的那个世界要长得多得多了。
但你们的出现唤醒了我当初的热情。
我察觉到了盖世山的封印松动,封印中的仙子消失,我在那一刻的激动,是刚来没多久的你们难以理解的。
于是,我想方设法找到了你们。
因为我想要亲眼看到这段使命的终点,弥补我心中的遗憾。
所以请务必让我加入你们,让我一起作为见证者,一同看清我们命运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
看着东王公从支支吾吾到洋洋洒洒的转变,又听着他振奋的演讲,镰刀和表演者感慨之余,也不由得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姜律发力,把盖世山的封印破解了,那么对方的过去,或许就是他们的未来。
如今他们不也开始重走对方修炼的老路了吗?
这又有什么两样呢?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对方一直在孤军奋战,而他们是三个可以互相信赖的同伴吧。
当然,这段经历,是姜律根据他们的真实情况改编的,为的就是能让同为“天命人”的两人感同身受,现在看来,效果是非常好的。
“你没有同伴吗?”镰刀突然有些动容地问道。
“没有。”东王公苦笑着摇摇头:“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或许以后会有吧,朋友,家人什么的。”
“结束后,你打算回去吗?”表演者也问:“回到你原本的世界。”
东王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出神了数秒,才释然着笑道:“不回了,他们.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修炼了这个世界的仙法,我也早就是冢中枯骨了才对。”
他的表演折服了镰刀和表演者,在这种姜律量身打造的杀猪盘面前,即使他们一开始再是对东王公充满了警惕,可面对东王公经历过的这种跟他们情况类似,不谋而合的处境时,他们还是渐渐放下了戒心,甚至对东王公生出了一丝认同感。
“不瞒你说,我们差点步入了你的后尘。”镰刀叹了口气。
“实属万幸啊。”东王公露出沧桑的笑:“那段时光很难熬,不是一般人能挺过去的。”
“我叫许兴,你叫什么名字?”表演者真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东王公想了想:“叫我阿桑就好。”
镰刀紧随其后,伸出手:“杨远征。”
东王公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东王公并没有因为轻易得到了两人的认可就松懈下来,因为金瑶还没表态。
而他说了这么多,演了这么多,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金瑶,至于镰刀和表演者的态度,他反倒不怎么关心。
可金瑶显然是不会像他们两人一样,对东王公的人物背景故事有什么感触的,她只会站在理性上思考,她始终遵循着直觉,感觉这个家伙很可疑。
不过见大家似乎都接受了这个外来者,金瑶也不好太强硬,只能想办法套出点真的有用的东西,而不是那种感情牌。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已经证道成仙了吧?”
她一开口,便是一则重磅推测。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东王公竟然并没有掩饰什么,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的,侥幸渡了劫,不然我也不会给姜兄打包票,说能护你们一路平安。
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因为姜律刚刚是用祭祀的方法将你召唤过来的不是吗?”金瑶反问。
“原来如此。”东王公恍然。
只有仙人才有资格享受香火,才有资格被祭祀,不成仙的人要是被祭祀,那可是会折寿的,非但享受不到一点好处,要是愿力太强盛,而本人命格压不住,甚至有可能当场暴毙。
“你也早就知道了对吗?”金瑶看向姜律。
反应过来的姜律只好尴尬地挠挠头:“是啊,有一个仙人当保镖总是好一点的。”
金瑶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看她的模样,应该也是接受了东王公的同行。
“好,既然大家都对他的加入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出发吧!”红乙拍手开始胜方MVP结算。
但这却让东王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也要去?”
姜律揽过东王公,小声警告他不要多废话:“计划有变,你就别管了。”
“行吧.”东王公虽不明所以,但迫于姜律的淫威,也只好放任不管了。
于是,在东王公出手,随手抹掉邪祭存在过的痕迹,确保不会被有心人发现,留下把柄之后,几人便上了路,向着昆仑山前进了
“不是,姐夫,这么去有点掉价了吧?”
“不懂就别瞎说,昆仑山这么远,腿着去太累了,骑着我的娥娥去我又怕她累,现在既然有这么方便的途径,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因为忍受不了绿皮小火车车厢里的脚臭味,东王公和姜律来到两节车厢中间的接口,蹲在那里抽起了烟。
此时姜律的腿上已经被东王公治好了,所以不仅能正常下蹲,甚至还能在“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让一下啊!”的叫卖声中故意伸腿拦一下,买来两包瓜子开磕。
他们所在的车厢前面正好就是火车用来提供动力的车厢,姜律隔着圆形的玻璃窗往里瞅了一眼,便是看到十几个浑身冒着热气的赤着上身的肌肉猛男正在打坐运功,灵气顺着天灵盖上的管道就送进了动力装置。
弹掉手里的烟灰,姜律呡着嘴惋惜地道:“这些人,放在里高低得是为祸一方作威作福的人上人,现在却只能干这种苦力,钱不好挣哟。”
“作威作福啥啊,法治时代,修炼得再牛逼也有三清观管着呢,不是以前仗着修为就能横行霸道的时候了。”
东王公起身,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熄:“这不挺好的吗?至少不会成天打打杀杀,神仙斗法最终遭殃的可都是普通人,还有什么比随时要担心命丢了强吗?”
“也是。”姜律认可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又是叹息道:“距离下一次转车还得四天,这车上可太难熬了。”
“不是你刚刚还说坐火车好呢,现在又嫌弃上了?”
东王公吐槽:
“你这变脸也太快了。”
“说它好只是相较于其他的法子,矮子里面拔高个罢了。”姜律耸耸肩:“我只是没想到这硬座会这么难坐。”
“那你怎么不买卧铺呢?”
“你以为我不想买吗,你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身上就这么点钱吧,废物!”
东王公闻言,羞愧地低下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