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只能说,为了姐姐,东王公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姜律提出,想要用他这个赌鬼头子来换得执法局的信任,得到昆仑山直通车的名额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些担心他不答应的。
毕竟虽然一边是西王母,但另一边却也是元始天尊。
但没想到的是,如何选择在东王公眼里根本就是不用考虑的问题,只是淡笑着说了一句“区区元始天尊,不过长兄耳”便是义无反顾地奔向了西王母那一边,自己戴上了手铐。
此时,看着戴着手铐、如同正在被押往刑场的犯人一般的东王公,在场所有人皆是神色各异。
那些寻常赌客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们玩了这么久的赌石,也曾亲眼见到许多赌场被查封的至暗时刻,如今也只是觉得又一个好去处没有了,有些可惜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
顶多就是觉得此前赌场所宣传的,有着通天的背景,轻易不可能发生意外,就算东窗事发也能第一时间保证所有赌客的安全这样的承诺有些言过其实。
不过做生意嘛,别管做不做得到,总之先把牛皮吹出去就是了,这一点大家还是懂的,噱头这东西本来就当不得真,所以他们倒也没有对此很失望。
反正现在这个什么005号特工也说了,这里的事情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只要快点离开就是了,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在此之前,看热闹就是。
但一些对内部消息比较灵通的精英赌客就觉得比较奇怪了。
不是说这赌场跟执法局都有关系么?怎么现在执法局的人直接上门逮捕了?
难道执法局内部也有党派之争?还是说以后南江城的天又要变了?
不管结果如何,直觉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日后最好是不要主动提及,否则若是被卷进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对姜律升起了敬畏之心,再不敢像之前那样轻视他,把他当作一个江湖痞子了。
“原来竟然是执法局的人,难怪我看他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呢。”
“他不是说他是什么什么探员吗?是精英啊,怪不得装傻逼这么像,我都没有看出来呢。”
至于东王公的那些侍从或者工匠们,先是表现出一脸难以控制的震惊,随后又迅速冷静下来。
他们皆是东王公的信徒,追随着他修行,知晓东王公在仙界的地位以及他那不可斗量的神通,自然不会觉得凡俗中的所谓特工就能制住他。
能让他甘愿自缚双手的人,整個仙界怕都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可眼前的姜律显然不可能在此列之中。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一定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能够以天地为棋盘的尊主东王公有什么特别的谋划吧?
于是,他们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两个字:配合!
“我早就想举报他了,你们呢?”
“是啊是啊,开赌场,好可怕啊!”
“是他逼迫我们的,执法官大人千万要明察啊!”
闻言,东王公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追随者们。
我什么时候逼迫你们了.
莫名的,他心里有种难以描述的凄凉和无奈。
直到看到自己的一名心腹,也就是之前主导解石的那个侍从坚毅的眼神,他才读懂了这些忠心耿耿的追随者的心意。
“可恶,这些蠢材好像真的以为我被抓了,姐夫,莫要放走他们,一同把他们抓回去,否则我担心他们想自己上位!”他咬牙切齿地小声对姜律道。
姜律神色平静地看着追随者们即兴发挥的十分拙劣的演技和居然被这种演技欺骗了的东王公:“啊我觉得他们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些侍从见姜律和东王公窃窃私语,愈发肯定了眼前的这一切这一定是东王公的什么计划,不愿让自己敬爱崇尚的尊主独自面对新的挑战的他们激动地暗示他们也想要并肩作战。
“执法官大人,我自首!把我也带走吧!”
“是啊是啊,不要让他一个人交代犯罪事实,也让我们录一录口供吧,求求了!”
“他一个人肯定讲不明白的,让我去吧,虽然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还可以磨墨啊!”
姜律细细品味一番,对东王公道:“他们好像很想追随你啊。”
却见东王公并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将牙齿磨出玻璃在黑板上刮出的那种难听刺耳的声音,恶狠狠地自言自语:“可恶,竟然这么积极,一定是早就对我有怨言了吧”
“算了.”姜律叹了口气。
他左右看看,找到了此前始终陪伴在自己左右的那名名叫红姨的追随者。
“你,出列。”姜律命令道。
“啊?我?”红姨一边诧异地指着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在薛勇和王刚的注视下往外走了几步。
“对,就是你。”姜律点点头,丢给她一副手铐:“我怀疑你是赌场的核心人物,跟我走一趟。”
“好吧。”红姨乖顺地捡起手铐给自己拷上,受宠若惊地站到了东王公的身边。
见状,其他追随者们纷纷表示不满。
“怎么就抓她一个?我们呢?”
“呜呜呜我们也想被关起来。”
“肃静!不准质疑!”姜律大手一挥,正义凛然道:“此人我近距离观察多时,奶是胸有沟壑,大瓷大杯之人,不会说谎,再加上我对其得心硬手,最适合当污点证人。”
见这个连东王公都敬让三分的年轻人动了真火,他们这才安静下来,不敢多嘴。
“姐夫这样有什么道理吗?”东王公小声询问。
姜律一语双关:“顺手而已。”
这时,薛勇和王刚表情复杂地走到了姜律面前。
“姜兄.你怎么会.”薛勇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原来姜律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落魄,而是一个有志青年,可难过的是,如果对方是条子,以后就不能一起吃喝嫖赌了,这是犯错误的事。
而王刚就现实得多了:“姜兄,兄弟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居然是.我们在这里的事,不会?”
姜律摆摆手,让他们放心:“没事,伱们事后别说自己来过就是了。”
王刚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只是薛勇的表情更加惆怅了。
“那么,有缘再见。”姜律冲他们二人点点头,就要去拿自己的嘴巴,然后带上东王公和红姨回执法局了。
但刚走出几步,他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语重心长地道:
“不过哥还是要劝你们两句,以后像‘一颗金丹化元婴’那种地方啊,还是少去为好。
现在扫黄不像以前了,都是大数据扫黄,根据你经常浏览的网站啊,一些消费记录啊,就能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你们以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殊不知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一双无形的大眼睛在注视着呢。”
“呃可是姜兄你不也.”薛勇略带质疑。
“我跟你们能一样吗?虽然享受的服务一样,但你们是奔着享福去的,而我是为了暗访取证懂吧,性质就不一样。”
“原来如此。”王刚若有所思:“那只要我想办法做一个能够证明我是在暗访的证件,我是不是就能”
姜律欣慰地笑了:“妈的你也跟我走一趟!”
执法局,监管室。
“你们说,姜宝究竟干什么去了?”表演者面色凝重地开口,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自从他们被分开审讯过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姜律。
这都快一晚上了,他们都担心姜律会不会已经被处以极刑了。
毕竟他那张嘴,很有可能给他自己招惹到大麻烦。
“不知道。”镰刀沉着脸,心里也满是不安:“我问了这里的看守,他并没有被关到这里的其他地方。”
只有金瑶,依旧内心安宁地打着坐,进行着修炼,也没有参与到两人的讨论中。
黄秀娥则乖巧地趴在她的腿上,看模样似乎已经睡着了。
没了姜律作为粘合剂,四个人完全就像是或者说本来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难以交流,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突然,监管室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厚重的铁门蓦地被从外推开,一个戴着手铐的中年人被推搡着送进了监管室,正巧关押在他们隔壁的房间。
此人不是别人,当然正是东王公。
“可恶.可恶明明是一起被抓来的,混蛋姐夫,凭什么她就能被关在酒店,用我的钱住最好的包房,还能泡温泉,我就非得被关到这种地方来.”
想到红姨被姜律安顿在酒店,而自己就要真的来坐牢,东王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镰刀和表演者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一身煞气的中年人,不禁猜想,这是个杀人犯还是抢劫犯?
而感知到了两人审视的眼神,正有气没地方撒的东王公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尽力在不暴露任何实力的情况下表现了自己凶恶的一面。
“再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表演者眉头一皱,零帧起手:“你装你妈呢?”
“算了。”镰刀拦住了他:“狗咬了你你还要咬回去吗?”
“哎哟,你们很猖狂啊!”东王公怒极反笑,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难得有这种能够放下身段的机会,东王公也是来了兴致:“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看我不操死你们的嗯?”
他还没骂完,却是惊鸿一瞥,瞥到了正在专心练功的金瑶。
那有些陌生,又十分熟悉的面容,如同一颗子弹,从数千年前射出,打在了他此刻的心脏之上。
“姐?”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包含着极致的激动和极致的难以置信。
因为他看到的,正是记忆深处,那还在远古,世界都还未得到开化的时期,和他相依为命的,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脸——
那是还未成仙的西王母!
虽然两者都是一样的,但或许数千年来,身处昆仑山之巅的西王母的那张时常能够见到的端庄的脸已经让东王公所习惯,但依旧不如尘封记忆中的那张朴素的脸来得震撼心灵。
他的思绪仿佛一跃回到了那段最艰苦,最危险,就连生命都会时时受到威胁的时期。
一出生就无父无母,只是遵循着脑海中莫名的指引修行。
这样的日子十分枯燥且难熬,但因为有姐姐的照顾和陪伴,即使是劫雷带来的疼痛,都不是不能够忍受的。
后来,两人成仙,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其他同类的存在。
那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以及原来自己还有一个长兄,是仙界的主宰,名曰元始天尊。
所谓苦尽甘来,从那时起,仙界的一切仿佛都在向着他们,每个人都十分热情,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只是在东王公内心深处,这样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生活,似乎还是不如过去深山中和姐姐苦修的时候来得有趣。
毕竟现在可是不能再跟姐姐生活在一起了啊.
“喂喂喂,你在看什么啊?”表演者拍打着栏杆,试图唤醒陷入了回忆,表情看起来十分呆傻的东王公:“你刚刚说要操什么?”
镰刀死死盯着东王公,心中无比遗憾这种场合姜律不在。
而回过神来的东王公,第一时间便是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西王母成仙之际斩下的三尸灵。
他没有想到,这三尸灵竟是跟自己姐姐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算是我真的先姐夫一步找到你,也断然是下不了手的啊.
深吸一口气,东王公突然变了一副笑脸出来:“我说我操死你们的心啦,就是我太操心的意思。”
本来已经准备口吐芬芳的表演者显然是被这话噎住了,愣愣地“啊?”了一声。
镰刀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疑惑地和表演者对视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啊几位都是怎么进来的啊?”东王公明面上在和两个人说话,眼神则不受控制地飘向闭着眼睛的金瑶,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礼仪和言辞:“我这个人是这样的,一刻不操心就浑身难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镰刀也只好板着脸,冷冷地道:“赌博进来的。”
“哦哦这样啊,那我们还算是有点缘分啊。”
“什么意思?”
“我开赌场进来的。”
执法局,会议室。
“听说早些时候派出去的005号探员已经安全回来了啊,他现在人在哪里?”临时接到通知,紧急从家里赶过来开会的大腹便便的专项组组长问道。
“张辉探长那里,正在汇报。”
组长一边擦着额头上因为赶路而冒出的虚汗,一边有些无奈地道:“嗯?那他给张辉汇报,也不用特意开个会吧,我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进展呢。”
“不知道啊组长,张辉召集的会议,好像是有什么进展吧。”
当即有人带着怨气摇头,有些不满地道:“才一晚上能有什么进展,张辉也太沉不住气了,好歹问完了再召集回忆吧,大晚上的把人叫过来,真是的.”
见状,组长又和起了稀泥:“话也不能这么说,一晚上的时间要想有什么进展也的确难为一个年轻人了,他能够平安回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便在这时,执法官小张,也就是张辉激动地推开了会议室地大门:“报告组长!005号探员已经将编号B014号赌场据点顺利查封,带回赌石若干,并且那个神秘组织的头目正好在那个赌场据点,也一并被他抓回来了。”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个探长的手没抓稳,手中的保温杯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一刻,会议室中听取“啊?”声一片。
组长用力一拍桌子,整个人撑在了会议桌上:“果真吗?确认是头目?”
“确定,他交代了全国上下共一百三十余个赌场据点,经查证,全部属实,就算不是头目,也一定是高层了。”
此言一出,组长的心率瞬间暴涨。
有了,这下自己这辈子真有了!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出任三清界执法总局局长的致辞了。
组长想要振臂高呼,但奈何身体不允许,刚抬起手来就是一阵咳嗽。
在人们的搀扶下平复下来之后,他用力一握拳:
“好啊,你干的好啊,姜姆邦德,你就是以后警界的新星了!我要送你去昆仑山进修!我的江山以后需要你这样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