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轻轻握住大志的手,这小手瘦得,几乎就没什么肉了。
但是这纤细的手指头的指腹处还生着几层薄薄的茧子,显然是经年累月的提笔写字给磨出来的。
“志儿,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娘很感动,也很欣慰,你总算是长大了。”杨若晴道。
“只不过,你现在还小,才九岁,一没有俸禄,二没有力气和功夫出去做活来养家糊口,你还要念书准备乡试。”
“你留在你生母身边尽孝,只不过是陪伴而已,养家这块……”
“娘你放心!”大志打断了杨若晴的话,他从身上摘下那只大荷包来放到桌上。
“我已经打算好了,这扬州城的大宅子,我不住了,回头我去找房东把剩下半年的租金给要回来。”
“一年一百两,住了半年,应该还剩下五十两银子,即便房东以我们违约为理由要从中克扣一定的银两做违约金,那我们也能要回二三十两银子的。”
“有了那二三十两银子,再添上我这里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我们手头便有了将近六十两银子。”
“这六十两银子,拿出三十两银子来在扬州城底下,卢家从前生过过的小镇上租赁一间带厢房的包子铺,让我大哥他们重操旧业。”
“包子铺的生意虽然赚头不打,但不管咋样供养一家人的吃喝还是成的,”
“余下的三十两银子,我打算再花二十两去乡下置办几亩田地,手头留十两做不时之需,”
“何况,在镇上那种地方,我帮人写写家书什么的,每个月下来也能赚个百来文钱的贴补家用,如此算起来,日子会比在扬州城里过得踏实。娘,你说我这个打算成不成?”大志一脸期待的问道。
杨若晴没有说话,可是看着大志的目光却越来越深了。
“娘,你为啥不说话?难道我这个打算行不通么?”大志有点紧张的问道。
杨若晴回过神来,她满脸都是感慨,“不是行不通,而是娘被震惊到了,没想到半年不见,我的志儿已经变得这么能深谋远虑了。”
“还能用手头仅限的银子,把接下来的安家计划盘算得这么好,娘真的很欣慰,你真的长大了!”她道。
大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
“比起辰儿弟弟,我这点小本事不算什么,辰儿能把偌大的逍遥山寨打理得那么好,一个人在京城念书,远离爹娘和亲人,做弟弟的尚能如此,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也不能落后!”
杨若晴连连点头:“看到你们兄弟两个都这样有出息,娘比吃了山珍海味,吃了仙丹还要乐呵啊!”
大志笑了,也反手过来轻轻抚摸着杨若晴的手,“娘,对不起,之前的那些事,是儿子糊涂了,不该排挤弟弟。”
“儿子往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为爹娘分忧!”
杨若晴再次点头,眼泪再次忍不住掉落下来。
大志赶紧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衣袖为杨若晴擦眼泪。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九岁的瘦弱少年,杨若晴再也忍不住,一把抱在怀中哭了起来。
大志的眼眶也红了,那种久未的感觉如洪水猛兽般冲破他之前铸起的城墙,亲情和温暖将他彻底淹没。
骆风棠前脚送大志离开,后脚,大志的三哥,四姐便陪着卢母一块儿来了客栈找杨若晴。
见面第一件事,卢母就是要给杨若晴下跪磕头,被杨若晴赶紧拉住。
“嫂子,万万使不得啊!”杨若晴扶起卢母来。
“八年没见,嫂子你吃了苦头啊,不过把当年那帮小萝卜头们都拉扯大,你也是功不可没啊!”
杨若晴又道,看着站在卢母身旁这两个个头都跟卢母一般高的少年少女,想到当年在河边看到这余船上的一群小萝卜头,忍不住感叹这岁月流逝之快啊!
听到杨若晴的话,卢母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孩子,“老三老四,你们还不赶紧给你们婶子磕头?她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老三老四闻言,赶紧给杨若晴磕头。
这回,杨若晴微笑着受了,等到孩子们起身,杨若晴道:“若是我没记错,这两个是龙凤胎吧?”
卢母点点头,“是的呢。”
杨若晴又问:“今年都多大了?”
老三老四对视了一眼,老四是个女孩子比较腼腆,不敢说话,老三大大咧咧的,挺起胸膛道:“回婶子话,今年十二了。”
杨若晴点点头,又问卢母:“那其他几个呢?”
卢母道:“大球是老大,你也看到他那球样了,我就不说了。”
“二闺女今年十四,在扬州城一个大户人家做粗使丫鬟,老三老四十二,老三在外面一家铺子里打杂,四丫头和五丫头跟在我身边帮着打理家务,照看大球的儿子。”
“老六就是大志了,一家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志的身上,盼着他早日考取个功名,将来他三个姐姐嫁人也能嫁得好一点。”卢母道。
杨若晴连连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咱都是一样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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