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许枫在密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四下转悠。这片长在半山坡的树林子并不大,却将半边山崖完全遮掩。随处可见的苍松翠柏显得郁郁葱葱,林子里显得有些阴暗。许枫全身都已绷紧,在这陌生的山林里,又身处地狱门的势力范围之内,他就算有虎豹之胆,却也不敢心存半分轻视。
方才那十数枝响箭一齐炸响,本就让人匪夷所思,武林中的示警响箭,一般都是单箭而发,这十数枝捆绑发射的状况,即便像他这样的老江湖也是从未曾见过。
许枫举目四望,面上显出几分焦急,一来,着实担心柳如烟和赵青竹的安危,二来,这地狱门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在这片密林之中。方才那么多的响箭,若不是柳如烟等人发出来的,那必然就是地狱门的人了。
斑斓的阳光照在林子里,显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林中小道纵横阡陌,杂乱延伸至密林深处,许枫来到一条三岔路口,一条向左,一条往右,另一条径直向前。
他犹豫片刻,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密林入口,见四周依然寂静,雷震天和罗香雪并没跟上来。他心里暗道:“这里已是地狱门势力范围,为何却不见一个人影?难道地狱门还在很远的地方,并不在这片林子里?雷震天和罗香雪还在外面,我要不要带上他们一起呢?”思索间,他又看了看眼前的三条岔道,却不由感到有些茫然无措。
这三条道全都没入密林深处,却不知该选择哪一条才好,他索性不再纠结,试着将每一条路都走一遍。他机警地打望着四周,迈步朝正前方的那条小道走去。
许枫握了握手中长剑,快速闪身蹿向林子深处,一棵棵苍劲的古树盘枝错节枝繁叶茂,他一边探身前行,一边伸手拨开拦路的枝叶,小心翼翼地四下窥探着。越往前走,里面越显得幽深静谧,半人深的杂草丛里虫儿啾啾,枝头上鸟雀扑腾,不觉间,他已走出百十米远,一路上依然没见着一个人影。
他心里越发感到蹊跷,但既然已来到此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使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闯他一闯。时间多耽搁一刻,柳如烟和赵青竹便多增加一分危险。
他沿着荒草凄凄的林间小道朝更幽深的地方摸索着前行,脚下每跨出一步,他都必须小心翼翼,警惕着有任何凶险致命的暗器从阴暗处射向自己。
走出长长的一段路,林子里浓荫遮掩,越往里走,越显得幽深寂静,甚致透露出一种阴森诡秘的气息。许枫不停朝四下里张望,低头看看脚下,又仰头望望天空。
就在他全神贯注向前摸进之际,忽然,前方不远处的一丛枝叶间微微晃动起来,他不由心里一惊,本能地纵身闪躲到旁边一棵巨树后,稍稍探头朝那一丛晃动的枝叶间瞧去,那边有沙沙的声音传过来,许枫皱起眉头,暗道:“难道会是地狱门的人?”他一瞥之下,只见从茂密枝叶里显出一个人来。
这人是个老者,一身薄薄的灰袍,背了个圆圆的竹篓,手里拿着一把短小的弯刀,他一头银白发丝挽了个发髻,脸上略显得焦虑。他不停地朝四周张望,不时抬头望望天,嘴里发出一声长叹,似是有些许疲惫。
许枫暗自纳闷:“这人看上去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却像是个采药的郎中。我且暗中观察片刻,兴许还有別的人!”他躲在树干后,暗暗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却见那人弯着腰在草丛间寻找着什么,不时用手里的弯刀将杂草劈开。许枫见他身后再没別的人现身,当下放松了戒备,看他的神态举动,应该就是个采药的郎中无疑了。
那老者躬身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神情专注,又显得有几分焦虑。许枫暗暗瞧了他半晌,心里暗道:“我何不前去向他打听打听,兴许他对这山中熟悉。”想到这里,他决定现身一试,缓缓从树干后面走了出来。
那老者埋着头自顾忙活着,并没发现不远处的许枫,许枫又一想,这样贸然现身,会不会惊吓到那老人家?
他故意显出一副落魄的模样来,微微轻咳两声。那咳嗽声在冷清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果然,那老者听见咳嗽声,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巨树旁,陡然骇了一跳,神情间显出一抹慌乱,一脸诧异的望着面前的陌生人。
许枫脸上泛起笑容,静静地望着老者,淡淡说道:“请问这位老人家,您老是本地人吧?”
那老者听他说话柔和,看上去并不像是山野恶人,脸上神色也恢复平静,打量着许枫,呐呐着道:“你是?”他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许枫朝老者抱一抱拳,说道:“我本是途经此地,不想在这山中迷了路,原想寻访一个故人,只知道他身在此山中,却又寻不着是何处秘境,唉,想向老人家打听打听!”他言辞间极尽随和诚恳,唯恐冒失,令这老者误解生疑。
那老者先闻言先是一愣,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浑浊的目光扑闪着道:“这个深山老林,平素并没有什么人会来到这里。阁下既是寻访故人而来,又怎会不清楚那故人下落何处?”他不住地朝他上下打量,唯恐这陌生人是別有所图。
许枫只管朝老者微笑凝视着,似是也有看出他心里的疑虑,急忙说道:“哦,老人家切莫误会,不瞒老人家,在下自关中而来,听说一位多年前的故友来到此间栖身,特意前来拜访,这山中路阻林密,一时寻不着路径,在下见老人家在此采药,想必对此地熟悉,便前来向老人家打听打听,若老人家知晓此间地形,还望不吝相告!在下感激不尽!”说罢,恭恭敬敬向老者抱拳一礼,以表诚意。
那老者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哦,这位壮士远道而来,却不知你那位故人姓甚名谁?我只是一个郎中,常年在此山中采药,这附近的人和事,虽不敢说有多少熟悉,但也多少了解一些。”他早已放下戒心,一双炯目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许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