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赵芙双踱回洞府,洞府门自行合上。
易篁依旧坐在案几边看书,赵芙双躺在石床上舒展筋骨。
方才被那粘人精追着跑,身体委实又有些吃不消
她的身体恢复能力不错,但是不能打坐疗伤,这伤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痊愈的。
懒洋洋的躺着,恍惚间又想起了那片花海,心头有悲凉划过,她问:“山主府后山那片花海是怎么回事?”
本来以为易篁依旧是那张爱答不理的脸,哪知她问出后,易篁顿住,甚至手里握着的书都定格一瞬。
赵芙双侧身盯着易篁,“那里果然有问题吗?”
良久,易篁才开口:“花海怎么了?”
赵芙双懒洋洋道:“花海那里是有幻阵吗?”
谁知,赵芙双话出口,易篁突然回身看过来,漆黑眼眸因为诧异,眼角眉梢甚至染了锋利,他问:“你出现过幻觉?”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有幻觉很意外吗?
这山上不是很多地方都有困境幻境的吗?
赵芙双说得随意:“是啊,本来漫山粉白花球,我却看到有人在办婚宴,不是幻觉是什么。”
哪知,易篁眼角眉梢的锋利因为她这句话更甚,眼眸里的光也极凌厉。
赵芙双被看愣了,“怎么了?”
她说错什么了?
易篁缓缓收回视线,心头的诡异感觉却难消散。
时隔五千年,他至今依然记得那场奏着哀乐的花宴。
那样一场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喜宴,想来是悲剧收场了。
他化为人形第一次有情绪波动也是在那里。
经过了那场幻觉,他怅然若失许久。
五千年,入过那片花海的人无数,可出现花宴幻觉的人却只有两人!
赵芙双是一个,而另一个人是他!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赵芙双自然看出易篁的失态,她起身慢吞吞来到易篁对面,“那花海有问题吗?”
在赵芙双逼人的视线下,易篁沉默许久才开口:“那片花海是半晴亲手种下的。”
因为他在那里出现过花宴幻觉,云半晴便悉心种植了一片花海出来。
五千年花球不败!
赵芙双一愣,云半晴啊。
这个名字她听过很多次,但是从易篁嘴里听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在她这个半吊子妻子面前提起他的旧爱,所以这应该是她最初提到花海时他愣怔的原因。
那么,赵芙双又向前凑了凑,“为什么我提到出现幻觉后你会那么震惊?”
这件事似乎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易篁,“我曾经也出现过类似幻觉,火红花海铺路,日月石为宫殿。”
赵芙双挑挑眉:“这画面有什么说法吗?”
易篁摇头:“不知。”
这些年他也试着找过能让他情绪剧烈波动的那场花宴的由来。
事实上,那片山谷并没有什么幻境,甚至是任何阵法都不存在!
那幻像只出现过一次,再入花海,再不会出现那次的幻觉。
赵芙双思绪散漫流转,如果单纯的所有人都会出现花宴幻觉其实并没什么可吃惊的,能让易篁这人吃惊的原因......
大抵是,“铁心,是不是五千多年,只有你和我出现过这种幻觉?”
赵芙双一手托腮,一手敲击在桌面,眼里是亮晶晶的笃定,让她本就无暇的容颜因自信染上三分明媚光华。
易篁的视线从她敲击在桌面的纤长手指最后定格在她的双眸上。
抛开一切不说,赵芙双这姑娘,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聪慧!
易篁的眸光很少这般定格在她身上,赵芙双给杆子就爬,顺势就向前爬了爬身子。
就那么眨巴一下眼睛,嘴角含着笑,没脸没皮的又凑近三分,和易篁公然对视。
案几能有多大,赵芙双这么探过来,两人几乎直接面对面。
易篁的眼睛很好看,漆黑如墨,眼角眉梢染着锋利,本该强势压人的眉眼,因为眸光向来有种万物不萦于心的清冷寡淡,素日看人时便总带上了三分生人勿近的疏冷,所以看上去难以亲近。
实际上,她总觉得,这人除了和人动手时,大多时候算不得那种浑身气势逼人的强者。
当然,此刻因为她的放肆,他看着她的时候少了三分疏冷,多了一分警告,让他眼角眉梢的锋利更甚了几分。
可赵芙双还是不怕他。
她的眸子放肆的扫视过他挺直的鼻梁,一点点打量他棱角分明又如玉无暇的五官,最后定格在他的唇上。
可能人凉薄久了,唇也看起来染着三分不近人情,偏生光芒照射下,他本该凉薄的唇生生染了几分光芒,看起来有些柔软。
赵芙双的眼神极具侵略性的盯着易篁的唇,她甚至舌尖不自觉的舔一下自己的唇,眼眸闪过狡黠的笑:“我好看吗?”
“......”看着她的红唇被舌尖舔抵的红润光泽,易篁的眸子一瞬间黑了起来。
论心性坚定,易篁自认不输于任何人。
对于赵芙双放肆大胆的眸光,他本可以做到不予理会,然而当她的舌挑逗一般舔过唇角,红润的唇染上光泽后,再是铁石心肠也做不到全然无知觉!
赵芙双这个人......总有办法让他心生波动!
无关七情六欲,纯属恶劣至极!
“我猜对了是吗?花宴只有你和我能看到。”赵芙双眼里染上明晃晃的笑。
眼见的易篁指腹法力流转,又要定她,赵芙双笑着摆手,“别别,被说破心思就动手,不是君子所为啊。”
也不等易篁教训她,赵芙双自己晃动一下身子,晃悠悠起身,爬上石床盖好被子后又悠哉悠哉道:“看来你被我糟蹋,多少有点命中注定。”
“这石床真硬,睡得我浑身疼。”赵芙双嘴巴坏,前一刻还精气神十足的撩拨挑衅,没一会儿便传来迷迷糊糊的呢喃。
赵芙双睡得沉,易篁几次考虑把赵芙双丢去凝霜住处的可能。
只是凝霜住在山中央,距离他这里并不近,她若生事,他束手无策。
最终还是作罢。
赵芙双这个人,扔在哪里都是个祸害!
夜半的时候易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来到石床边查探。
果然赵芙双胸口粉衣上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斑。
她的脸色极苍白。
易篁眉心微皱,纤长手指搭在赵芙双的手腕上,脉象虚弱。
想来是被子碾追击扯列了伤口。
她的伤是致命的伤,伤口再次撕裂虽要不得她的命,但是也够她承受的。
偏偏,如此重伤还和他东拉西扯如此久,而他竟然没有察觉她的不适。
赵芙双,有常人比不得的坚韧!
天亮的时候赵芙双醒了过来。
易篁掌心正贴在她的掌中,法力流转进她的身体,温养着她的伤口。
她躺着,他坐于她的床边,这距离委实也算不得正常男女的安全距离。
赵芙双脸色憔悴,眼眸却是漆黑,又因身体虚弱,眼神中透着脆弱和干净。
易篁知她醒了,视线对上一瞬,却也没有撤回法力,垂了眸子持续温养她的身体。
赵芙双盯着两人相合的手掌,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法力,他的手纤长,看起来像是包覆着她的。
良久,她魔怔一般开口:“是不是只要我不是魔族人,还能乖乖做人,你真的愿意和我做夫妻?”
这一次易篁并没有回避,他神情无波无澜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在她身上,说出的话也极其平静:“你我既是夫妻,与你是何性子,又是否是魔族人无关,倘若你执意,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