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理寺少卿李言拖着一把年纪来了。
来的时候神色复杂,“稚儿,事情大概我都听说了,那些事和你是否有关?”
宋稚眨眨眼睛装傻,“李伯父,到底是什么事啊,稚儿不过是老实本分做做胭脂水粉生意,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言见她这般,语气沉重道:“有些事不是你以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眼下这事我尚且能兜住,你赶紧停手以免闹到皇上面前。”
宋稚抿了抿唇,她知道李言是为了她好。
可是,她停手就意味着先前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意味着那么多女子会重新落入水深火热之地,甚至因为这些日子吃了亏,她们的处境可能会变本加厉。
她轻叹一声,目光直视过去,“李伯父,我问心无愧。”
“你这孩子。”
李言很是无奈,正想数落她几句,一旁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怎么,李大人莫非是想当众徇私枉法?”
顺着声音看过去,贤王一身锦衣不紧不慢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他身后站着一众仆从,百姓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下官不敢。”李言微微俯身行礼。
宋稚戏谑道:“徇私枉法?看来王爷这是空口白牙就给臣女定了罪呢。”
贤王气定神闲,“你敢说那些受过伤害人家中的女子不是躲在你这里?当然你也不用回答,是或不是,只需要进去查验一番便知。”
宋稚眸色闪动,看来这贤王是调查过了所以忙着来给她定罪。
可,查过了又怎样呢。
宋稚笑意不减,慢慢走到贤王面前,“那些女子的确在我这里。”
一旁的李言神色一变,“稚儿,不可胡说。”
他一边说一边使眼色想让宋稚暗中将那些女子送走,是他的人包围了这里,从后门离开便是,不会有人拦着。
宋稚却像是没看见,慢悠悠道:“我没有胡闹,那些女子的确在我这里。”
李言皱起眉头,手指动了动让手下去通知宋阳。
贤王露出势在必得,“既在你这里,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宋稚有些好笑,“我根本无需狡辩啊王爷,她们的确在我这里,是因为我见她们家中出事可怜收留了她们,难道善心收留也犯法?”
贤王一噎,“你少颠倒黑白,现在民间盛传你的店会帮助女子,真当我们是傻子好糊弄吗!”
“怎么会呢。”
宋稚依旧不急,“我收留她们,解决她们的生存问题当然是帮助她们了。”
“本王说的帮助不是这个帮助。”
“可民女只做了这些,王爷以为的帮助是什么帮助?”
两人对视,目光中似乎有看不见的硝烟在弥漫。
李言赶紧上前隔绝在两人中间,“王爷息怒,稚儿这丫头从小就被老宋惯坏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顿了一下,继续道:“稚儿年纪小不懂事,定然不会做那些事,背后主使一定另有其人,还望王爷给下官时间查清此事。”
“给你时间?”
贤王冷冷道:“给你时间找个替罪羊让她逃脱吗?”
李言冷汗涔涔,“下官不敢。”
“既不敢,就让本王亲自来查!”
说罢,不顾李言阻拦径直走进铺子。
外边,百姓人声鼎沸为贤王喝彩。
“查她!贤王圣明,万不可让他们官官相护。”
“就是,我妹子自从来过这里回去便开始使小性子,饭也不做了家务也不收拾了,还想分家产去做生意,一个女子也敢有这种想法,怕是要反天。”
“你那小妹只是使个小性子算什么,我家里那贱人现在挨打都敢还手了,真是给她脸了,所以我直接一脚踹的她三天不能下床。”
“哈哈哈哈,还得是你。”
男人们的哄笑声响起,宋稚则是默默记下了这人的长相。
得了百姓拥护,贤王更是趾高气昂。
他进了铺子后视线逐一扫过每个角落,最后目光落到了通往后院的路。
他阴沉的笑了笑,“宋小姐,这后院,本王也得检查检查。”
宋稚没有说话,因为纵然她不同意,今天贤王也是进去定了,不如省省口舌。
贤王负手走进后院,立马看到了一院子在家中深受磋磨的女子。
她们手里拿着书犹如惊弓之鸟,有的甚至还满身伤痕,长期吃不饱穿不暖导致她们面黄肌瘦,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可贤王看不到这些,他只看到这些女子手里握的书,兴奋的就让人把她们和宋稚一起抓了起来。
“这些女子与京中多起受袭案有关,得抓起来好好审问。”
“至于宋小姐。”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抹阴狠,“收留这些女子实在可疑,且竟然未拿到文书私自开设学堂,让这些女子读书识字,倒反天罡其罪当诛,来人,把她们一同拿下!”
贤王一声令下,立马有人上来将后院的所有人全部抓了起来。
李言上前劝说,“王爷有事好商量,稚儿她只是个刚及笄的姑娘,一定不会犯此等大错。”
贤王不为所动,“证据确凿,李大人何必睁眼说瞎话,孰是孰非自有皇上断论。”
他冷冷推开李言带着宋稚和一众女子押往大牢。
走到门口时,他在宋稚耳边道:“宋小姐可后悔当日拒绝本王抛出的橄榄枝了。”
宋稚想了想,装作不经意道:“哦,你说那个啊。”
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勾了勾唇,斩钉截铁的吐出三个字,“不后悔。”
话一出口,贤王脸顿时绿了。
围观的百姓没听到两人的对话,看见那些女子和宋稚被抓纷纷欢呼起来。
“贤王威武!”
“贤王圣明!”
“我看这下家里的婆娘还敢不敢忤逆老子,还真以为有人能给她做主呢,女人天生就是附庸品,她的死活不都是老子一句话。”
“贤王!”
“贤王!”
周围男子的喊声震耳欲聋,可以清晰的看见,这其中没有没有一个女子跟着附和。
她们站在远处握紧拳头眼中充满恨意,敢怒不敢言。
在这一刻,贤王的声望陡然拔高。
这也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不仅要拉不识好歹的宋稚下水,还要聚齐百姓声望助他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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