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德城,春风巷。
第二天一大早,林有成就出去给林兆喜姐弟买了早餐,又交代了江秀莲一些事,这就带着赵根生和赵文杰去坐车赶往湘省人民医院。
因为路途较远,林有成也特意带了些干粮和水。
“根生,要不要我来抱着。”
林有成看着赵根生一路抱着赵文杰,担心赵根生会很累,不禁问了一句。
赵根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
“姑父,你在这附近可真有名啊。”
赵根生可看见了从出院子,这一路上但凡遇见林有成的,都有笑着和林有成打招呼。
赵根生之前也见了林有成屋子里面的有很多信件,问过之后才知道那是读者给林有成写的信。
对此,赵根生自然也是知道林有成现在是作家,虽然他还没看过林有成写过的文章,但心里满是佩服。
林有成听见赵根生这话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些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他可是还记得在这之前也有人在背后议论着他这个扫大街的带六个娃的鳏夫以后会很可怜。
当然,一个人带六個娃也的确是挺心酸可怜。
因为去湘省人民医院要坐公交车,林有成和赵根生自然是早早地就到了公交车站点等着。
天才蒙蒙亮,就有很多人赶着坐车。
老式的公交车从远处驶来,远远看着像是臃肿笨拙的大铁盒子,车上已经有好些人,随着这公交车子停靠,一时间好多人都往前挤。
售票员扯着嗓子喊——
“别挤别挤,有位置!”
“买票!买票啊!”
好不容易,林有成和赵根生上了车,又给自己和赵根生买了票,不过车上却并没有位置了。
还好有一位年轻的女同志看见赵根生抱着一个孩子,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同志,这个位置你坐吧。”
“不用了!”
赵根生推辞了下,最后推辞不过,还是坐在了椅子上,感谢了让位的女同志。
“谢谢你了,同志。”
年轻的女同志笑着说道:“不用客气。”
年轻的女同志整个人带着一种年轻人向上的精气神,一双有神的眼睛带着光,看着和赵根生年龄相差不大,但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有成注意到了年轻的女同志手里拿着几本书,打头的便是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看样子是真的有热爱文学的青年找林有成在《情书》里面提到的那本《追忆似水年华》。
这一波非商务的植入带货,真的让国内非常多的人开始去了解《追忆似水年华》这本非常冷门的小说。
年轻的女同志注意到了林有成有看她手里的那本书,不禁笑着问道:“同志,你看过这本书吗?”
林有成点了点头。
年轻的女同志有些意外,惊讶地望着林有成,说道:“没想到同志你居然看过啊,这本书可不容易找,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本书。”
“那你一定也看过林有成写得那篇小说《情书》吧?”
林有成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这在车上还能遇见自己的读者,不过他也没说自己就是林有成。
一旁的赵根生听见年轻女同志的话,一看林有成没有说自己就是林有成,也就不好出声,他其实并没有看过林有成写的小说,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姑父现在究竟多有名。
不过,看见年轻女同志脸上那热情的目光,她似乎很喜欢林有成写的小说。
年轻的女同志也很意外车上偶遇的这个人也看过《情书》,瞬间就很兴奋,忍不住和林有成聊起了她对《情书》的感受,说道:“林有成写的这个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两个同名的人的误会,逐渐挖掘出一段深埋多年却始终沉静的爱情故事,简单却又特别,真得没想到林有成会想到这样特别的故事。”
听着年轻女同志的话,林有成能够感受到女同志对于他这篇《情书》有多喜欢。
“我和伱说,林有成是湘省人,我有给他写信,以杨树的名字。”
年轻女同志笑着说道:“同志,你有给他写信吗?”
林有成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
年轻女同志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那样也挺傻的,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想要给林有成写信,简单的两句问候,其实都不足以表达她对林有成那篇《情书》的喜爱。
“其实我很喜欢林有成他之前写的《嫌疑人X的献身》和《山楂树之恋》我也看了,真得都太精彩,很感人。”
“你看过他这两篇小说吗?”
林有成点了点头。
年轻女同志一看林有成也看过那两篇小说,顿时更加有热情,虽然面前的男人看着年龄很大,但没想到居然也是热爱文学的。
“相比起前两篇,我其实更喜欢《情书》杨树的故事,虽然平淡,没有那些跌宕起伏,只是名字的误会引出了一段往事,但是真得很真实,即便是哀伤遗憾,也依旧让人感动。”
“同志,你呢?你更喜欢哪个故事?”
林有成想了一下,说道:“我可能会更喜欢……”
……
公交车依旧晃晃悠悠地往前开着,车窗外是不断后退的景色。
赵根生抱着自己的孩子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瞅着城里街上的一些人和物,没有再去听林有成和年轻女同志的话。
在他看来,那些话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
就在赵根生思绪闪过的时候,公交车子前方便要经过一所大学门口,赵根生远远地便看见那所大学,目光牢牢落在那所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的学校,大门上面清楚地写着——
湘省第一师范。
在这一刻赵根生心里有一丝难受,即便他再不愿意提,此刻也忍不住在想当初明明感觉可以,怎么他就没有考上。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赵根生脑子里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移开了自己的羡慕的眼神,那所学校也被往前的公交车驶过,然后被远远抛在了身后那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一瞬间,相错而过。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种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