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永忠并非真傻,他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一旦认识到了鼠疫问题的严重程度,他哪里还会嫌乎一日内乘船往返砣矶岛与旅顺口过于疲惫呢?
所以当天下午,他就将杨振写给袁枢、越其杰的书信交给了方光琛,然后与李吉及其从人同船去了大钦岛。
他在大钦岛的码头上将李吉及其从人们放下,然后在黄昏夕阳的余晖之下,连带船赶回了旅顺口,将登州府爆发鼠疫的情况报告给了杨振。
“鼠疫真的来了?!”
面对后半夜来到府内求见的沈永忠,杨振让人把他带到了自己居住的二堂内,听完他的报告,杨振一脸震惊。
这一世,鼠疫早就在山陕、河南、北直隶地区快速传播的情况,他之前已经通过越其杰的描述有所了解了。
包括史书上也曾有明确的记载,崇祯十三年以后,鼠疫已经挺进到京师附近了,尤其是河间府有大疫。
但是最后传到山东,传到登莱,却是崇祯十四年和崇祯十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前世对明末史较有兴趣的杨振,也曾关注过崇祯年间瘟疫的大流行情况。
虽然时至今日,他的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但那些惨绝人寰字字血泪的瘟疫记录,却令他印象十分深刻。
难道说,是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或者是,自己在金海镇搞的大举移民屯垦,为登州府招来了更多的外来人口,然后让登州府提前染上了大疫?
一想到存在着后面的这个可能,杨振的心情就快速沉了下去。
灯光下,杨振沉思不语了一会儿,从负面情绪之中挣脱出来,看着一脸疲惫的沈永忠,问道:
“登州水城呢?新收的人里,有没有病发的或者带病的?”
“没有。至少截至昨天早上,是没有。”
面对杨振的询问,沈永忠连忙回答道。
在从砣矶岛前往大钦岛的船上,他详细地向李吉询问了整个移民事务的流程。
得知杨振早防着可能出现的大疫流行,提前设置了一个个孤岛一样的隔离检疫区,沈永忠的内心深处再一次被杨振的提前布局和棋高一着给震撼到了。
而他明白了移民的流程之后,心中也很清楚,目前对金海镇来说,整个阻断鼠疫传染的关键,就是那个登州水城了。
至于处在海上并且相互独立的砣矶岛、大钦岛以及南北城隍岛上的隔离营,它们的危险就小多了。
即使其中某一个隔离营里,出现了发病的或者带病的人,也不会一下子影响到整个移民队伍的全局。
只要来一个壮士断腕,就能够清除掉移民过程中鼠疫流行的隐患。
“那么,砣矶岛、大钦岛,以及南北城隍岛上的隔离营内呢?”
“都督放心,卑职详细问了李吉,李吉说目前这几个岛上隔离营内的移民,最晚也是三天前上岛的,当时来自河间府的那些流民队伍,还没有抵达登州府!”
杨振听了这话,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但是仍然忍不住叹着气说道:“怕只怕病发身亡的流民,是在登莱这边染的病啊!”
杨振这么一说,登时让沈永忠心中一惊,原本困倦不堪的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那,方谘议和李吉李都司,也让卑职给都督请示,如今在砣矶岛等地隔离营的移民,再多观察三五日,确定没有染病者以后再起运。”
“嗯,他们考虑得很细致了。就这么办吧。”
面对方光琛等人的建议,杨振当然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很清楚,砣矶岛等地的隔离营仍有风险,而风险就在于登州水城的隔离观察期有点短了。
当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按照杨振定的流程,如果登州水城内的隔离期太长的话,它就会严重迟滞整个移民过海北上的进度。
好在自从启动移民事务以来,登州水城隔离区内始终没有发现鼠疫的疫情,而设置在砣矶岛、南北城隍岛以及后来扩展到大钦岛上的隔离检疫区内,也同样没有出现一例鼠疫的疫情,这让杨振一直忐忑的心,多少宽慰了一点。
得知登州府爆发鼠疫,而登州水城以及砣矶岛等海岛隔离检疫区暂无问题,杨振渐渐放下心来。
原本他就已经决定要放缓接纳移民的速度了,此时登州府有了情况,对他之前的部署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苦了那个袁枢袁知府了,流民聚集乞食的问题刚刚有所缓解,疙瘩瘟的疫情却又突然爆发了。
想到有点命苦的袁枢,杨振对沈永忠说道:“一事不烦二主,天亮以后,你再去一趟砣矶岛,告诉方谘议他们,将我之前跟他们讲的口罩之法,尽快在隔离检疫去内执行起来。
“同时,要告诉岛上和船上的将士们以及海岛隔离营里的移民们,每日早晚多用海水沐浴,务必注意吃穿住用之物清洁干净,尽可能避免蚊虫跳蚤叮咬,务必清除干净船上的老鼠!”
“老鼠?”
“没错。疙瘩瘟就是鼠疫。而鼠疫鼠疫,根子就在老鼠以及老鼠身上的跳蚤,这一点务必向所有人讲清楚,鼠疫当前,老鼠之害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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