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尚可喜派兵救援连云岛的几个部将,正是尚可喜手下的几个心腹人物,即新编的镶蓝旗汉军甲喇章京金玉奎,甲喇章京班志富和梅勒章京吴进功。
这几个人之所以希望尚可喜下决心救援连云岛,主要是因为眼下云集在连云岛上的大批船工匠人,正是来自他们麾下的部众岛民。
他们带到大清国的这些部众岛民,尤其是其中的大量船工匠人,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在如今这样的复杂局面之下,拥有这样的一批部众岛民,是他们重要的本钱。
没有了这批部众岛民,他们这些人就很难再有凭借水师崛起的机会了。
事实上,尚可喜本人也不傻。
他当然知道这一回自己能恢复王爵,与沈志祥突然叛变以后自己的地位凸显有关系。
可是他也同样担心,出现在连云岛一带的敌情,是金海镇的兵马在搞调虎离山之计,当下便仍旧不肯松口。
“王爷,那个杨振小儿,的确喜欢搞些阴谋诡计,卑职以前就吃过他的苦头。可是王爷,睿亲王前几天不是已经遣人通报过南边的准确消息了吗?
“既然金海镇救援复州城的主力兵马,已经被围在了西屏山一带,那么杨振小儿的麾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兵马,一会儿出现在连云岛,一会儿又来打熊岳城呢?”
最早劝说尚可喜救援连云岛的甲喇章京金玉奎,再一次开口劝说尚可喜,叫他不必担心熊岳城的防守问题。
金玉奎说完了话,紧随其后的班志富也躬身说道:“王爷,卢克用这小子的脾气,王爷你也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会从盖州城派人前来请求援兵。
“而且盖州城里人马空虚,只有他一个甲喇而已,一旦连云岛丢了以后,金海镇偷袭连云岛的人马登岸,继续去打盖州城,到时候王爷你,救还是不救?”
“这——”
班志富最后说的这个可能,一下子点中了尚可喜心里面最大的隐忧。
对他来说,做水师,是很辛苦的,现在他已经是王爷了,也不可能有更高的地位了,就算是那些被征调到连云岛上的船工匠人丢了,他也能够咬牙接受。
但是他的心里也有其他的考虑。
沈志祥叛变了以后,他麾下的一些将领,比如金玉奎等人,受过多铎的欺辱,心里就有了别样的想法。
总想着借助黄台吉要重建水师的机会,摆脱现在这种生杀予夺完全受制于人的命运。
对尚可喜来说,他的部将们的这个想法,是很危险的。
他宁愿建不成大清的水师,也不想让他的部将们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对他来说,若是建成了水师以后,他的这些一朝掌控了水师的将领哪一天要是头脑发热出海跑了,那他这个大清王爷可就做到头了。
所以,连云岛上的一切,对他来说皆可以放弃,包括那些重建水师的唯一希望,也就是那些大多数来自他麾下的船工匠人。
也因此,他的部将们再怎么劝说,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然而,班志富最后所说的盖州城的得失,却说中了他心中最担心的事情。
水师建不成不打紧,可一旦盖州城丢了,他的罪责可就大了。
卢克用是他麾下的另一员心腹干将,如今就率领一个甲喇的天助兵,驻扎在盖州城里。
包括连云岛的防守问题,眼下也是这个卢克用在负责打理。
尚可喜原本以为,连云岛以及连云岛海岸上不远的盖州城,处在这场战事的大后方,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然而没有想到,金海镇的兵船居然大胆到了这个程度,盖州湾的浮冰还没有完全融化,他们竟然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北上了。
“方才卢克用派人送来的塘报,可说清楚了炮击连云岛的金海镇兵船到底有多少,兵力有多少?!”
面对眼下错综复杂的局面,负责留守后路的智顺王尚可喜,无论如何都应该做出决定了。
但是,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他还是想再盘算一下金海镇北上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听见尚可喜这么问,班志富立刻拿出了同僚卢克用从盖州送来的塘报,就着火把的亮光看了看,然后说道:
“王爷,卢克用的塘报上说,他们在连云岛发现了来自海上的大小兵船近百艘,炮船十几艘,他们预估此番金海镇北上的兵马,最少也当在两千人上下!”
“嗯。”
尚可喜嗯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盘算着,又不说话了。
这回,尚可喜挑选麾下精壮战兵,一共凑齐了十三个牛录的人马,分属于三个甲喇跟他出征。
当多尔衮在之前的军议上,定下了围点打援的战略以后,命令尚可喜带人返回盖州城和连云岛一带,一边留守后路,一边征调船工匠人,预备造船建立水师。
那以后,尚可喜就带了自己的十三个牛录入驻了盖州城和连云岛,开始准备打造战船的事宜。
然而,多方筹措而来的木料刚运送上岛,多方征调而来的船工匠人刚刚到位,阿济格却突然下令,叫他率领麾下主力前往熊岳城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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