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听了杨占鳌说出的这番话,一下子就愣住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脸色严肃,不是说笑,顿时自己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
“我不会让你壮烈的!包括其他弟兄们!如果真有个万一——,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我壮烈了,你也得为我这么做!”
杨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当然不希望先遣营的弟兄们战死,但他也很清楚,这一点避免不了。包括他自己,谁又知道结果会怎样呢?
杨振在原本的历史上,不就是死在松山城外吗?现在他来了,虽然历史已经有了些许的改变,但是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发生哪怕是一点点实质性的改变!
所以,他自己现在也不敢确定,这一次夜袭,他就一定能够安全回来。
作为穿越客,作为后世的一个普通人,真到了真刀真枪,当面厮杀的时候,真到了生死存亡就在一瞬间决出的时候,他又哪能不紧张、不担心、不害怕呢?他可不是那个早就抱了必死之心的真杨振啊!
杨占鳌听了杨振所说的话,也听出一些别样的意味来,他定定看着杨振,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人放心!我杨占鳌就是拼得一死,也一定保护大人周全!”
杨振听了这话,默默无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然后收好哨子,转身跳回到自己的地窝棚里,把那杆改装的鲁密铳背在身后,把装满了分装小药包的弹药袋也背在身上。
等到杨振再从窝棚里爬上来的时候,张得贵也从远处匆匆赶来,看见杨振,远远地说道:“大人醒了!?时辰差不多了,该去码头处了!”
杨振答应一声,转身看了看背后的地窝棚,然后迈着大步,当先朝袁进的水师所在的海岸走去。
张得贵、杨占鳌连忙跟上,张得贵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杨振身边,又对杨振说道:“大人!一会儿就出发了,还给大伙儿说点什么吗?”
“不说了!即刻传令各队,到登船处集结吧!”
照理,出发前应该在说点什么,比如说激励一下士气,或者强调一下纪律,但是杨振不想说了。
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了,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已经几年的老人了,都是百战余生,没有一个是新兵蛋子,该怎么做,他们都很清楚。
二来,也不是时候,大半夜的,先遣营的士卒们要是人欢马叫起来,万一惊动了巡逻的鞑子士卒,反而得不偿失。
张得贵答应一声,扭头往回走,去命令各队集结队伍去了。
杨占鳌和另外两个亲兵,则紧跟着杨振的步伐,一边往下走,一边打起了先遣营的旗帜,“暂编宁远先遣营”的旗号在月色下迎风飞舞!
杨振来到出发集结地带的时候,袁进船队所在地的海岸上,人群已经集结了许多,祖字旗、袁字旗,都已经立起来了。
祖字旗下,祖克勇带着麾下一百员顶盔贯甲、背着弓箭、挎着腰刀的劲卒,已经整整齐齐地肃立在海岸上了。
而另一边,袁字旗下,袁进从水师营桨手船工里挑选出来的二百个所谓“陆战敢死队”,也排了好了队伍,站在那里。
作为穿越客的杨振,即便没有什么军旅经验——仅有的“军旅”经验,就是几次军训和几次军事主题的单位团建活动而已,但是他打眼一看,也能看出来,祖克勇麾下都是精锐,袁进麾下的那二百人,恐怕就是所谓的乌合之众了。
袁字旗下的那二百人,都是临时武装起来的,头上没有头盔,身上也没有甲胄,连个皮甲都没有,好在不少人手里有弓弩。
另外一半人,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拄着长长的钩枪——这是水师营特有的长兵器,可刺,可钩。
刺,主要是用来刺敌人;钩,主要是用来钩船帮。
杨振本来是有意将自己营里另外那二百杆普通鸟枪,装备给袁进麾下这二百人的,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暂时先放弃了。
传统的火绳枪没有完成改装之前,在偷袭或者攻击作战中不会有太大作用,就是装备给这些人,到时候恐怕还不如他们现在的弓弩和钩枪有用呢。
与其让他们到时候把鸟枪给丢弃在战场上,倒不如干脆先不给他们,等到这些人活着回来了再说。
到时候,把这些普通鸟枪,由“火绳枪”改造成为“燧发枪”,就能够在主动防御的作战中发挥火枪的杀伤作用了。
杨振的到来,意味着出发的时间临近了。
祖克勇、袁进两个人看见杨振的旗帜,立刻过来见面,袁进看杨振一直在打量着自己选出来的队伍,苦笑着说道:
“杨兄弟!你也看见了!我们水师营的人,跟祖大帅的人,确实是没法比!但是没有办法,我能选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要么就是年老,要么就是体弱,真要让那些人上战场,根本不用打,那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去了!实在也没那个必要!”
“袁大哥不必过于担心了!这次突袭的目的,是破坏鞑子的粮草重地!不是让你们去与鞑子的军队硬碰硬死战!即使是遇上真鞑子,也有祖兄弟的精锐劲卒,还有兄弟麾下的火枪队!你们的任务,其实主要是四处放火、制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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