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就放松多了。
尽管海上有风,海浪起伏,行船十分颠簸,但是杨振麾下各部士卒疲惫已极,自能做到安然入眠,一觉香甜。
当日傍晚,暮霭沉沉,杨振一行带着由一百七十多条大小船只组成的庞大船队,乘着夕阳的一点余晖,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小凌河口以南海域。
小凌河口以南的水手营沙洲,以及再南一点的止锚湾船营,皆有几处现成的码头,船只停靠,人员上岸,一切甚是便利。
根据杨振的命令,俞亮泰、严省三带领所部船只人手,径直回到自己的驻地水手营沙洲东侧码头停靠上岸,而仇震海、袁进则在止锚湾船营驻泊登陆。
出征的船只回港,留守的人马早兴高采烈地迎上了码头,再闻得松山官军大胜而归,松山外海的几处水师营地,顿时成了欢庆的海洋。
杨振下了船,便领着袁进、张臣、李禄等人,跟着仇震海,来到了仇震海在止锚湾半岛船营里的简陋官署中暂驻。
这个所谓的官署,其实就是一个靠山面海的,主要由石块搭建的相对独立的院落罢了。
院墙是用各种石块搭建的,院子里的几间正房,几间厢房,墙也是石头砌成的,只在各个承重的地方有几根圆木立柱,而房顶上,则是由厚厚的一层芦苇杆子压茬铺成。
当然了,芦苇杆子下面的椽子上,还钉了一层木板,所以,房子外观虽然粗糙简陋,但是屋里面倒也干净整洁。
屋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奢华的陈设,就是一个铺着木板的一溜通铺大炕,大炕上摆着几张木头炕桌,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几个茶碗。
仇震海领着杨振、袁进等人进了屋里,立刻叫人生了火,原本有阴冷的屋里很快就热乎起来了。
“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诸位都说说。咱们是想办法回到松山城里为好呢,还是暂时留在城外以待时机为上,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杨振在仇震海的官署里暂时安顿下来之后,很快就派人把火枪手、掷弹兵、炮兵、船队的几个主要将领们,召集到了一起议事。
对于接下来怎么办,他要统一一下思想。
此时,袁进、李禄、张臣、仇震海、俞亮泰、杨珅、严省三等人,与杨振一样,正围着一张摆满了食物与茶水的炕桌,盘腿坐在烧得热乎乎的大炕上。
众人听见杨振这么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杨振接下来是什么打算,所以也不好开口发言。
冷场了片刻,仇震海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当先打破了沉默。
他说道:“都督,我们这一回不仅干掉了石廷柱父子,而且俘虏了满鞑子的十王爷多铎,还有镶白旗的满洲固山额真图尔格、前固山额真伊尔登,这个消息一旦传回满鞑子那边,满鞑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卑职之见,接下来,松山城恐怕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仇震海这么一说,在场的众将全都抬头看着他,有的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有的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东官沟伏击战、卧牛沟伏击战胜利的喜悦,他们还没有享受多久,大战的阴云就又重新笼罩到了他们的头顶上了。
“那么,以你之见,我是该带队回到松山城里坐镇指挥,还是继续留在城外以待时机?”
有了在东官沟与卧牛沟发起的连环伏击战之后,杨振与满鞑子之间刻意营造出来的那点暧昧,自然就荡然不存了。
杨振同样十分笃定,接下来,满鞑子伪帝黄台吉一定会将新仇旧恨一起算,再派大军兴兵报复。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是应该继续带着主力人马游走在战场的边缘甚至是辽西战局的局外,还是回到松山城中,依托松山城的城防工事与满鞑子正面硬刚殊死一搏呢?
对于这个问题,杨振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因为一旦回到松山城里,恐怕他就丧失了这场大战的主动权,就没有机会再率队出城,游走在这场大战的边缘并主动作为了。
其中的利弊得失,一时他有点算不清楚。
却说杨振紧接着这么一问,仇震海突然有点犹豫了,他的本意当然是让杨振尽快回到松山城里,可是既然松山城即将迎来大战,那么危险,自己再建议杨振回去主持大局,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
仇震海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时候就听见袁进突然肃容说道:“卑职自从追随都督以来,不论大小战,都督几每战必胜。卑职细数其中因由,发现都督每战之胜,皆以智胜,而非以力胜,皆凭海路之便利,神出而鬼没,然后以有心算无心,避实击虚、攻其不备而取胜。都督以为然否?”
袁进可能是与袁枢接触多了,一正经起来,说话都变得文绉绉了。
但是杨振得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事实的确如此。
所以袁进说完这番话,杨振略想了想,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说法。
而在座的其他将领也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点头,大家都知道,这就是迄今为止杨振带领各部人马从胜利走向胜利的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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