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的最后一天,辽东半岛清早的风,已经不冷了,此时的天色已经接近寅时,黎明已经不远。
杨振站在房前,见熊岳南门外石桥子左近的众将领都在,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当众说点什么,以便激励一下士气,振作一下将士们的精神,
当下,他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着大路上林立的士卒,使劲用手搓了自己搓瘦骨嶙峋的脸庞,先让自己更加清醒了一点,随即指着远处的熊岳小城,对众人说道:
“弟兄们!今天是我们在兔儿岛附近的最后一战!前边的熊岳城里,有酒有肉,有金有银,还有满城里的鞑子女人!破了熊岳城,全都归我们!
“我杨振带领的队伍,一向军法如铁,纪律严明,从不许滥杀无辜,从不许奸淫掳掠,但是今天不同往日,除了一切行动听指挥,老子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记住了!凡是这些满鞑子在辽西,在关内,曾经对我们汉人做过的事情,对我们亲人做过的事情,你们都可以做,人人都可以做!
“记住了!这是老天爷同意的、老天爷答应的!这就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就叫以血还血,血债血偿!”
杨振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出的每一句,都好似雷霆乍震、石破天惊一般,瞬间激起了有点紧张沉闷的士气。
“弟兄们!你们都——听懂了吗?!”
杨振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沉默的大多数,在略作了一下停顿之后,突然大声喝问了起来。
片刻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终于爆出一声回应:“听懂了!”
“听懂了!”
“听懂了!”
“懂了没有?!”
随着杨振的又一次高声喝问,原本一片接着一片响起的回应声,最终汇成了一股声音的洪流,如同大河突然决堤一般,整齐划一地喊出:
“懂了!”
只一瞬间,喊声响起,喊声又消失,石桥子也重新恢复了寂静,但是杨振知道,眼前的这群士卒,已不是刚才那群睡意昏沉的士卒了。
包括苗乃成麾下水师营一百二十个临时武装起来的船工桨手,也不再是一群行尸走肉一般的乌合之众了,而是在一瞬间就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一下子就被注满了复仇的狂热。
南门外石桥子处的喊叫声,惊动了远处熊岳城绥德门上的鞑子,寂静的夜里,只听得绥德门上响起了一阵夜巡时传递警讯的铜锣声。
很快,杨振在石桥子这边,往北眺望,就能看见绥德门上的灯火开始大亮了。
“大人!南门楼上的鞑子们,怕是发现我们这边的动静了!”
就在杨振跟前的胡大宝也听见了绥德门上的铜锣声,看见了绥德门上的新变化,心里暗自着急,连忙对着杨振报告,希望他别再大张旗鼓地搞事情了,免得使自己们失去了攻城的先机。
但是胡大宝不知道的是,杨振正要如此做,当众讲话的目的除了激励士气之外,就是要达到引诱敌人继续向南门集中的效果。
昨夜巡视城外三处阵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城内的彰库善一点不傻,早就高度警惕,严防死守了。
而且作为多铎镶白旗旗下身经百战的一位甲喇章京,彰库善先前往许官堡派出了求援的信使,但却没有能够等到许官堡的援军,他也不可能在熊岳城里毫无防备。
昨天傍晚,自己率领几百人抵达石桥子的时候,天色未黑,熊岳城南门外直到石桥子一带,又都是一片坦途,南门楼上的鞑子们不可能看不到石桥子的情况。
昨夜彰库善没有派人出城夜袭,可能是因为对城外的敌情不明所致,但是此时的熊岳城城防一定是外松内紧、严阵以待了。
“不用担心!既然鞑子已经发现了咱们,咱们也就不用藏着也掖着了!——打起火把!把火把打起来吧!”
张臣、苗乃成听了这话,立刻传令下去,很快就有人点燃了火把,片刻之间石桥子南边这一侧就变得灯火通明了。
胡大宝、高成友听了杨振说的话,又见这边迅速就点燃了成片的火把,心里一顿着急。
高成友更是上前一步,一脸焦虑地看着杨振,似乎要对杨振说些什么话。
就在这个时候,杨振叫住他,笑着对他大声说道:“高老兄!别再我这里站着看着了!你和胡大宝你们两个,赶紧回去你们的阵地上,准备着开炮吧!也不必等我的命令,时辰一到,立刻炮击绥德门!”
高成友原本要说的也是这个事情,当下听了杨振的这番话,一抱拳,立刻回头,一句废话不说,拉着胡大宝,领着从人,就往回跑。
杨振看着高成友、胡大宝他们过了桥,消失在远处的夜色里,然后对着张臣说道:“把李守忠叫出来!让他去找李禄,传达我的命令!就说南门外的佛郎机炮声,响过几轮之后,让他那边出动人手点火炸城!”
“大人!响过几轮以后?!”
“他知道,让他自己决定!”
张臣听了这话之后,不再多问,迅速去找了熟悉石桥子与熊岳西墙外李禄营地的李守忠,把原话交代了,让他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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