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费扬武的处置有什么错处,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处。
正常情况下,守城一方面对别人围城,要么出城袭击来犯之人,要么收拢城外兵力于城内,好做固守城头的打算。
更何况费扬武用于守城的兵马本就不多,他让额罗赛臣率领两个牛录的老螨洲马甲兵协同恩格图的蒙古甲喇出城后,城中守卫兵力就将严重不足。
这个时候,把驻守在城外叆哈河口对岸虎山炮台营寨的佟寿年人马调入城内,弥补额罗赛臣和恩格图率军出城后城内兵力之不足,也是人之常情。
正因为如此,额罗赛臣和恩格图两个资历颇深的老将,也没有对此提出什么不同意见。
只不过费扬武、额罗赛臣以及恩格图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杨振兵马,并不是以往他们见惯了的那些明朝兵马。
如果说费扬武面对与他们隔江立营的杨振兵马,应对上有什么错处的话,那么这一点,或许就是他们最大的错处了。
但是这一点错处,是他们注定无法纠正的了。
崇祯十五年四月十三日深夜,费扬武与梅勒章京额罗赛臣、甲喇章京恩格图以及汉军甲喇章京佟寿年一起定下了出城过江袭击明军营地的决心之后,当天夜里就迅速展开了部署。
额罗赛臣与恩格图两个,在后半夜丑时前后点齐了两千一百人的马甲兵,在暗夜与江雾的掩盖下悄然出城北去。
而佟寿年,虽然对于放弃经营已久的虎山营寨和炮台心有不甘,可是费扬武的命令,他却不敢不遵守。
最后磨磨蹭蹭的,同时也是彻彻底底的,将驻守在虎山营寨和炮台内的汉军铳炮牛录悉数撤回了城内。
因为心有不甘兼且行动迟缓,直到东方发白、天色渐亮,佟寿年才将虎山炮台的大小铳炮拆除撤离干净。
然后放了一把火,打算将虎山炮台及其附近的营寨尽数烧毁。
费扬武他们的其他举措,杨振所部兵马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四月十四日天光大亮后虎山炮台方向的滚滚浓烟,却很快引起了张臣麾下值哨士卒的注意。
虎山炮台方向有异常的消息,很快就报告到了张臣的面前。
小半个时辰后,张臣带着自己亲自观察的结果,赶到了已经闻讯起身的杨振大帐之中。
“都督,虎山炮台方向有浓烟火光。卑职方才已亲赴江岸高处,用千里镜眺望,可以判断不是清鞑虎山营寨走水失火,而是清鞑有意为之!”
张臣赶来的时候,不仅杨振已经披挂整齐,而且李禄、杨珅等人也都已经闻讯赶来了。
张臣因为得报之后,第一时间赶往江岸一处高地亲自观测情况,所以成了来得最晚的。
不过,他对江对岸清鞑虎山炮台方向的形势判断,却是最清晰而且最坚定的。
“何以见得?”
杨振一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直到快天亮时才终于困倦入睡。
毕竟新义堡才刚开始施工,现在连个土围子都没筑成,这么多兵马粮械跟着他宿营在野外,只有匆匆挖掘的壕沟和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栅栏作为防护,他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万一清虏兵马大举过江夜袭自军的营地呢?
虽然类似的野外扎营过夜,对杨振及其所部兵马来说并非第一次。
但是以前,几乎此次都是敌人在明处,而自军在暗处,所以并不怎么担心被敌人发现或者遭遇敌人偷袭。
然而这一次,自军却是在明处。
虽然江对岸九连城一带的清鞑没有水师,也没有像样的船只,可杨振依然睡不踏实。
直到天快亮了,清虏夜袭的最佳时机已经丧失,杨振方才顶不住困倦终于入睡。
谁知刚睡着不久,就一波接一波值夜的、巡哨的将领赶过来向他报告虎山炮台方向的异常景象,搞得他一时有点云里雾里闹不清状况。
“若是走水失火,当有人奔走扑火、指挥营救才对,但是据卑职观察,虎山炮台方向并无大批人马奔走扑火,除了浓烟与大火之外,反倒静悄悄的,看不见什么人影!”
面对杨振的询问,张臣十分笃定。
作为前辽东镇边军里的夜不收,张臣这个见微知着的本领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九连城里的清虏主将,就是那个清虏镇国公费扬武,跟上回闻讯弃守义州府城一样,干脆放弃虎山炮台,收缩全部兵力入城固守去了?”
“是不是收缩全部兵力入城固守,卑职不敢确定。但是虎山炮台的清虏驻军,应该是已经撤入九连城了!这个做法,确实与当初清虏毁弃朝人义州府城如出一辙。”
“嗯。你说的没错。两军对垒之际,做出任何判断,都必须慎之又慎。”
张臣的回答,没有迎合杨振的反问,显得非常谨慎。
这一点,恰好提醒了杨振,使得杨振不由得开始思考九连城的清虏主将,也就是清虏镇国公费扬武,为何要将虎山炮台及其附近营寨的驻军撤回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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