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廷扬并没有在旅顺口停留多久,当天晚上他带的船队将运给金海镇的粮秣交卸之后,第二天上午,他就率队出港离去了。
当然了,沉廷扬亲自前来旅顺口请令报备,并非仅仅是收到了看守登来海上门户的登来东路协守总兵官俞亮泰的命令。
而是他这次从淮安出海之前,就收到了崇祯皇帝给他的最新旨意。
崇祯皇帝叫他押运粮草北上以后,由之前的常驻淮安,改为今后常驻登州,并以登州为海上漕运的粮草集散之地。
然而登来镇的防务,却是由金海伯杨振兼领着的。
特别是,最适合给他停泊粮船转运粮草的登州水城,眼下又是由杨振麾下的金海西路水师营驻防使用的。
因此,沉廷扬要想常驻登州,想把皇帝交办的差事办好,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应当前来见一见杨振,取得杨振的支持。
而这一点,正是他亲自北上旅顺口的主要原因。
至于给金海镇转运五万石粮秣,不过是顺道为之而已。
当然了,对于沉廷扬的这个来意,杨振听闻之后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同意了沉廷扬借用登州水城的请求。
根据杨振之前的命令,袁进过不了多久就要精选战船人马北上长兴岛备战,作为金海西路水师团营的常驻地之一,登州水城很快就会闲置起来。
在这个时候,暂时转借给沉廷扬的海上漕运船队停靠使用,于公于私,皆为有利。
于公就不必说了,登州沿海附近没有比登州水城更好更安全的地方,用作朝廷海上漕运的粮草集散之地了。
于私而言,沉廷扬的海上漕运船队将登州水城作为集散之地,也有利于杨振随时了解掌握整个平虏复辽大军的粮草供应情况。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各路兵马的粮草供应情况,有的时候是最能说明军队调动真相的情报。
却说崇祯十五年三月二十二日上午杨振送走了沉廷扬之后,当天午后就见到了前往来州府公干返回旅顺口的李吉等人。
至此,距离李吉领命前往来州府公干,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禀都督,卑职先去了登来西路几个营头。”
“嗯。登来西路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回禀都督,都办妥了!请都督放心!”
“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吧?”
“回禀都督,卑职前往查实后,都是秘密处理。左右不过是一些清虏出身的奴工而已,也无人在意。”
“嗯。好,办妥了就好。”
杨振听了李吉的报告,当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当然,这么一问之下,杨振也就明白了李吉一行人何以去了那么久。
毕竟前往登来西路驻地那些救济营隔离营中暗中排查顺藤摸瓜,的确需要一些时间。
想到这里,杨振心中的不满略略消散了一些。
“那么,我叫你去请汤若望等人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其实,李吉等人的船只在双岛湾一靠岸,就已经有人在第一时间将李吉等人返回的消息报告给杨振了。
而且与李吉一同回来的人,只有李吉在统计公所的几个心腹手下,并无一个洋夷。
从这一点,杨振其实就已经猜到,李吉他们把事情办“妥当”了。
只是明面上该问的话还是得问,而且该给的处理还是得给。
果然,杨振这么一问,原本还在躬着身子回答问题的李吉,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紧接着说道:
“回禀都督,都督叫卑职亲赴来州府城,以商议在金海镇筹建教堂事,敦请道未先生及其同僚随从返回金海镇。道未先生呼朋唤友欣然应允,另召集洋教士七人,从者三十一人。
“卑职带队护送道未先生等人分乘两大一小三条船,于三月初九从来州府海岸扬帆启航,一开始顺风顺水,不料三月十三日中午,行经沙门岛海域时,风大浪急,两条关船先后触礁断沉。
“卑职因侥幸登上小船,才得以幸免于难,可是道未先生等洋教士七人,所乘关船受损严重,未及卑职援手,即已沉入海里。道未先生等人遇难,从者三十一人当中仅有二人幸存。
“此事全因卑职事先不了解沙门岛海域航路海况所致。卑职办砸了都督交办的差事,未能将道未先生等人安全带回,卑职甘愿领罚,请都督处罚!”
李吉说完了这些话以后,立刻叩首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振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但是心里面却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杨振希望汤若望这些西洋传教士消失,但却不希望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处理这些不怀好意的洋夷传教士的事情,虽然日益迫切,可是他却不想因为处理了他们,而为自己招致其他意外的后果。
所以,让他们死于意外,就是目前最好的处理。
尤其是李吉还知道留下两个汤若望的信徒或者说免费的仆从作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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