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看着滚滚而来的辽军骑兵,猛地想起了那个叫做杨嗣业的年轻人。
两天前,大军一到,他就下令将杨可世及其麾下将官全部拿下,期间便有一员年轻小将大喊“西边有浅滩”。
当时种师道以为对方是信口胡言、只为脱罪,根本没放在心上。
虽然事后出于谨慎也派人前去查探了一番,得到的回报却是压根儿没有那个地方。
如今想来,肯定是那帮兔崽子偷懒了!
心里决定此战过后,必须把那几个玩忽职守的斥候砍了,种师道却不得不先面对眼前的恶劣局势。
过河突袭的辽军足有三千骑,其中更有三百具装重骑。
守桥的宋军重步兵虽有五千之众,注意力却全在北方。
北宋缺马,想要以步制骑,只能不断加重、加厚铠甲。
一副标准步人甲的重量是34.8公斤,穿上这玩意想要临敌变阵谈何容易?
而步兵被重骑兵侧击是个什么下场,白沟桥南岸就活生生上演了这一幕。
五千重步兵好大的一片,自然不可能被三百重骑一击而穿,不过辽军根本不需要那么做!
是人都会怕死,如果训练足够,或者将军足够强悍,尚能拼死一搏。
可惜,这两点宋军都不具备。
左军将领先逃,大军左翼随即崩溃,部分逃兵开始冲击中军。
对面的辽军重步兵立刻强攻,中军很快也崩了,溃兵将大军主将一起带走。
仅剩的右军一看,这还等啥?撒丫子跑啊!
辽军重骑重新获得了加速的机会,就那么硬生生一冲到底!
南岸一空,辽军步兵趁势过桥。
种师道下令本来预备反击的一万人冲锋,务必将过河的辽军挡住,可惜却被己方溃散下来的重步兵挡住了去路。
辽军轻骑迂回侧击,又是一个冲锋就击溃了这一万人。
老帅面如死灰,嘶吼着下令亲兵营断后,其余各部缓缓退向后方大营。
“种帅先走!末将率军断后!”
亲兵营统领一把抱住他,大声喊道。
种师道虽已年过七旬,一身功夫却不减当年,奋力挣开后一马鞭抽了过去。
“混账!此时帅旗后退,你是要找死吗?!”
口中怒骂,他心里却是一阵悲哀:“种家......后继无人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种师道随即拔出腰间佩剑,纵声狂吼:“种家儿郎!随我杀敌!”
种字帅旗前移,五千中军随之呐喊,战鼓也被隆隆敲响。
宋军各部士气稍振,向后逃的脚步慢了下来。
......
耶律大石听到对岸厮杀声突然变大,瞬间作出决断。
“全军过河!一往无前!”
牛角号声响起,五千辽军步卒呐喊着向白河桥前进。
已经过河的三千辽军步卒整队完毕,对准种字帅旗发起了冲锋。
种师道的亲兵营有两千人,全是姓种的本族子弟,乃是这数万宋军中战力最强悍的精锐。
不但成功顶住了三千辽军的冲击,场面还略略占优!
可种师道却很清楚,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因为其他各军根本没有时间结阵,就算拼死挡住了辽军铁骑,只要对岸的敌人生力军过河......
“传令各军,立即射杀溃兵!”
老帅当机立断,传令兵也毫不犹豫。
中军令旗变换,各支还未溃散的宋军阵中很快腾起一片箭雨。
西军不是没打过仗的菜鸟,知道什么时候不能有丝毫心软。
没头苍蝇般的宋军逃兵被成片射倒,连带着驱赶他们的辽军轻骑也被射翻了不少。
效果很明显,没被射死的宋军逃兵不敢再去冲击己方军阵,开始向战场两侧逃跑。
辽军轻骑也没冲阵,宋军最强的就是弓弩,那样做只能送死。
可惜,宋军右翼的局势并没有根本性的改观,反而瞬间陷入了绝望。
因为他们看见了开始加速的具装重骑,是之前击溃桥头友军的那群杀神!
......
耶侓大石察觉到己方攻势有减弱迹象,不由得心急如焚。
种师道有一点没想错,辽军的确没法和宋军拼消耗。
南下的三万援军,几乎就是大辽的全部家底,击败宋军之后还得重新北上抵挡女真呢!
最后回头看了眼北方,耶律大石终于下定了决心。
“全军加速过河!”
看着变成一字长蛇阵的部队,耶律大石不禁在心里喃喃自语:“哨探没有回报,姓武的混蛋应该没那么巧......”
这个念头还没想完,西北方向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号角。
耶律大石有一瞬的呆滞,下一刻拔剑嘶吼:“停止过河!撤!撤回来!”
河对岸的种师道也听见了那声号角。
虽然不知来的是谁,老帅还是第一时间下令:“右军坚守!左军向东支援!”
突然变幻的战鼓声,遮盖了河北岸的号角,已经加到极速的辽军重骑没有听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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