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伏羲善尸
瞧着飞入大阵中的大鹏鸟,以及大鹏鸟背上这莺莺燕燕、凶神恶煞……
**师禁不住歪了下头。
嗯?
平安师侄这是要去混沌海玩耍啊?
**师笑呵呵地迎了上去,等他听闻了李平安的来意,笑容瞬间凝固。
“闭关?在这?”
玄都**师还是少有这般失态,平日里的温尔文雅荡然无存,一把薅过李平安,拽去了角落嘀嘀咕咕。
“你来玄都城闭关?这里是天地之门户,也是洪荒天地面对先天神魔的前哨,你在这能闭啥关?”
李平安笑道:“这不是想来帮大师伯减轻一下守关负担。”
“你这是减轻守关负担,还是来我面前炫耀来了?”
**师恶狠狠地道:
“拖家带口就算了,还带这么多侍卫,玄都城乃乾坤重地!这事要是让老师知道了!”
李平安在袖中拿出了一枚传信玉符。
老君的许可。
**师眨眨眼:“那没事了,只要老师不怪罪,那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不过玄都城总归是有些凶险的,你这些女眷……尽量靠内侧安置吧。”
“大师伯放心,紫遥会安排妥当。”
李平安下意识左右看了几眼,抬手摁着**师胳膊,传声道:“我想跟大师伯打听几件事。”
“你说。”
“这次鲲鹏之乱,鲲鹏控制的那些先天神魔状态是咋样的?他们涅槃时又是哪般情形?”
“状态?”
**师仔细思索,干脆将这段记忆拽了出来,化作云镜让李平安仔细观摩。
“你研究这般作甚?”
李平安老老实实回答:“我也想通过这法子提升实力。”
**师闻言一惊:“你可别瞎胡闹啊!鲲鹏那么强悍的元神、那么坚定的作恶之道心,都压不住先天神魔的意志,最后反而被先天神魔同化!”
“想办法只要他们的灵力,不要他们的思维不就好了?”
李平安笑道:
“大师伯放心,我自会把握分寸,天帝之位还在我身上,我就不会冒险做什么。”
他将**师展露的情形详细记下,待**师收起云镜,又传声问询了几个问题。
譬如,玄都城是如何回返天地大阵的。
**师言说是玄都城自行回返,他回来时就已恢复如初,大阵并无其他异样。
“你问这些作甚?”
“想多了解一下此次大战的细节罢了。”
李平安负手轻叹:
“天地如棋局,被执棋者们随意摆弄,生灵若浮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大批夭折。
“大师伯您觉得,是保护当下的生灵重要,还是去保护能孕育生灵的这个天地重要,又或者,生灵死活与我何关、自身只有抵达最强之境才能去实现自身理念更重要?”
**师同样负手而立,眺望着大阵外翻涌的混沌气息。
他道:“我觉得,自在最重要。”
“自在?”
“嗯,”**师笑道,“自在这个词其实已涵盖所有,无论是伱心中之理想,还是护持苍生之愿望,若能达成,那就是自在,天地对你我毫无拘束,超脱与归寂都可自选,那就是自在。”
李平安赞叹不已:“大师伯的境界,当真令人钦佩。”
“休要灌这**汤。”
**师摆摆手:
“稍后我就在外城修行,你在内城闭关吧,你这家眷都带来了,我也不好频繁露面。”
“这边还有几个人族小修,想请大师伯得空了指点一二。”
“看心情,也看他们自己。”
**师抬手锤了李平安一下,笑骂:
“还真以为你是觉得我这玄都城清净过来躲躲,不曾想,你还打起了我人教道承的主意。
“你这天帝当的,怎么越来越贼了!”
李平安只能讪笑。
他此前还真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想给顾倾城哥几个谋划个机缘。
但**师都这么说了,那天庭跟人教亲上加亲,自然也不算什么坏事。
两人闲聊一阵,玄都城靠天地这一侧,已开始摆放阁楼与阵法,三百名天怒卫充当起了建筑工,一座座小楼迅速排列整齐。
**师随手画下一条界限,定下了天庭一行的活动范围。
**师问:“你来这边闭关,可是为了方便去寻你那位超脱者老师?”
“确实有这般考量。”
“与虎谋皮、与狼共舞,极易自伤。”
**师叹道:
“此事还是要隐秘进行,莫要被人抓住把柄。
“此前我听闻你在天庭中,当着众高手的面称呼超脱者为老师,这其实就是授人以柄了。
“那个弥勒还没踪迹,这点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大师伯放心,”李平安笑道,“若是有人以此事弹劾我这个天帝,那我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刚好修个清静自在。”
“你还给活学活用了?”
“这是心里话。”
李平安微微撇嘴:
“轩辕师兄战死也给我提了个醒。
“威望高又如何,被人爱戴又能如何?需要你死的时候,你就要死,不管你如何挣扎。
“只有自身实力够强,才能让执棋者看你一眼,只有成为执棋者,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这天地间。
“有机会为何不上?”
**师竖了个大拇指:“有志气!闭关有何所需尽管来寻我。”
“不用。”
李平安瞧了眼城中的情形:
“稍后我战躯会留在此地疗伤,本体进混沌海中修行,短则三五年、长则数十年无法回返。
“若有人来寻我,天庭中自有紫遥应付,若道门有人来寻,还请大师伯帮我言说一二。”
“小事,你放心就好,道门没人能打扰你闭关。”
李平安拱了拱手:“多谢大师伯了。”
**师含笑摇头,并未多言。
天庭一行来玄都城的第三日,李平安本体就化作一只蚊虫,在**师的注视下飞入了混沌海。
**师目光略有些复杂。
他其实很想跟上去看看李平安去了何处,但这般去跟踪旁人,着实有些不妥。
“老师啊老师,平安贵为天帝,与天地最终之敌这般相近,当真妥当吗?”
他喃喃自语,正要凝神打坐,道心忽有一缕奇妙道韵流转来开,自他心底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字迹。
【妥】。
**师:……
自家老师这传信的手段,越发简单直接了。
……
李平安身形刚飘出玄都城,前方就传来了低沉呜咽的土埙之声。
伏羲善尸?
他略微迟疑。
此刻他本体内装着的,可是他的主元神,虽然还有三个副元神也不怕主元神被毁,但若本体与主元神一同被干掉,那他自是会元气大伤。
李平安略微思忖,还是循声而去。
混沌海中并没有真正的声响,这般土埙之声其实是大道颤鸣而来,李平安此刻也是在循道而行。
行不知多远,李平安心有所感、抬头眺望,前方出现了一片不存混沌气息的虚空;
一头状若鲸鱼而体下生有密密麻麻触角的先天大神魔静静悬浮,数十只宛若深海探照灯般的眼眸凝视着李平安。
咕——咕——
李平安略有些发怵。
紧接着,他就发现,这头大魔神身形在迅速缩小,身体下方的触角缓缓收回体内,背部也变得更加光滑,那些无规则的眼眸大半隐去,只留下了两排十六只整齐排列的橙黄色鱼眼。
它主动朝李平安飞来,身体继续变小。
李平安瞧见了它头顶站立的那道身影,后者披着斗篷、手中拿着土埙。
李平安储物法宝内的那只手帕也在不断震颤。
“拜见天帝陛下。”
“伏羲前辈?”
李平安传声问询,身形自然飘起,落在这头大魔神脑门上。
大魔神身躯缓缓调转,朝混沌海深处飞驰。
蒙着斗篷的老者揭开帽檐,对李平安拱手行礼:“陛下好眼力。”
“是前辈留下的此物,”李平安取出一只锦盒,观察着眼前老者的表情。
老者微微摇头:“吾为伏羲氏善尸罢了,并非伏羲氏。”
“伏羲氏当真遭遇不测?”
“不错。”
“是何人对伏羲氏出手?”
“你老师,”伏羲善尸缓声道,“不过此事错不在你老师。”
李平安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那前辈您此刻……被我这位老师拘禁了?”
“不,”伏羲善尸露出几分微笑,“是追随,吾已活出了自己的路途,自行选择追随超脱者大人,而今吾号遮云道人。”
李平安下意识想离这家伙远点。
本体被大恶人斩杀了,善尸竟还追随这个大恶人了?
他那老师这么大魅力吗?
伏羲善尸似是看出了李平安的困惑,含笑道:
“此间具体不足与外人道哉,天帝陛下不必担心,超脱者大人虽想要得到这个天地残蜕,但那都是天地寂灭之后,生灵早已无存之时。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超脱者大人与你我所在的这个天地并非敌人。”
李平安含笑反问:“这般说法对也不对,若天地有一线生机能抵达圆满,我老师当真不会强行对天地出手吗?”
“应当是不会的。”
“道友也说是应当,”李平安摇摇头,“我自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这些事又必须提前想清楚。”
伏羲善尸笑道:“陛下不必太过忧心,天地想要圆满,希望太过缥缈。”
“事在人为嘛。”
李平安不着痕迹换了个话题:
“前辈一直就在混沌海中吗?女娲族一直在找寻前辈。”
伏羲善尸的表情有些黯淡:“他们找寻的是本体,并非是吾,吾偶尔也能感应到他们的呼唤,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前辈源于女娲族,这是无法更改之事。”
李平安注视着伏羲善尸的双眼:
“又或者,前辈并非人皇伏羲氏?”
伏羲善尸含笑摇头,自袖中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羊皮卷,这羊皮卷闪耀微弱仙光,显露出诸多变化。
先天灵宝河图?
“天帝陛下想要问什么直接问就可,超脱者大人让吾来迎接天帝陛下,自是默许了吾与天帝大人这般交谈。”
“没什么想问的。”
李平安笑道:
“前辈能告诉我的,肯定也不是我想知道的。
“我只是好奇,前辈如今对人族可还有挂念,对女娲族可还有挂念,对圣母娘娘可还有挂念?”
“吾非本体,”伏羲善尸缓声道,“这些都是本体之牵挂,等道友悟得斩三尸之法,大概就能明白三尸与本体有何不同之处了。”
“受教。”
李平安拱了拱手。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伏羲氏是在何处出的事;
但这个问题大概率又是得不到答案的。
混沌海深处。
李平安看着前路,展颜笑道:“若我有朝一日能抵达半圣之境,定要去解开这天地间的一切谜团。”
伏羲善尸含笑点了点头,却并未接话。
……
洪荒主天地,西洲灵山。
正在接引小院外静静打坐的少年,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吵扰,慢慢睁开双眼。
温和醇厚的嗓音在侧旁响起:“打扰你修行了?”
少年身形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些许,化作了青年模样,眼中星眸微微变幻,起身双手合十,对来人低头行礼。
“大师兄,您回来了。”
弥勒缓声道:“坐下吧。”
“是,”地藏盘腿落座,弥勒则直接席地而坐,笑呵呵地在怀中拿出了一只布袋。
弥勒缓声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侍奉师尊,并无半点委屈。”
地藏轻声说着:
“当初若非大师兄带我回来,我应当早已葬身鱼腹。”
“不提此事了,都过去了。”
弥勒将布袋打开,其内冒出了一个有些迷糊的小脑袋,用惺忪睡眼打量着各处,六只小巧的耳朵微微扇动。
弥勒笑道:“远古神兽,麒麟与听风兽的血脉,喜欢吗?”
地藏顿时双眼放光,将小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弥勒顿时眉开眼笑。
地藏手指逗弄着小兽的耳朵,后者在他手中不断摩挲。
“大师兄,”地藏抬头看了过来,“此次鲲鹏之乱,当真是大师兄在背后谋算吗?”
“我只是棋子罢了。”
弥勒缓声道:
“真正的主谋是鸿钧,不过鸿钧现在处境好像不太好,赢家是天庭和超脱者。”
地藏叹息、抿嘴,目中带着几分不解:“可大师兄,为什么要去谋算这些呢?我们安心修行不可吗?”
“若不去谋算,就等着被谋算,洪荒自古就是这般。”
弥勒靠在院墙上,眉目间带着些许疲态。
他乐呵呵地道:
“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了,只有等师尊归来了。
“你放心就是,灵山吃了这么大的亏,两位师尊自不会善罢甘休。”
“可大师兄,若此事是我们过错在先……”
“哪有那么多对错?这天地间只有得失与多寡。”
弥勒闭上双眼:
“好了,莫要在我耳旁念经了,我在这休息一会儿,稍后还要继续去忙。
“我跟厄难争了那么久,现在我赢了,却没什么喜悦之感。
“道仙一过,西方大兴,必会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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