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确认久井次郎吉晕过去后,九州诚将他放倒在地,准备起身去检查伊丽莎的伤势。
她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这里又是冷冻仓库。必须赶紧把她带出去,免得她因为体温过低而死。
就在九州诚起身时,手掌却不经意地撑到久井的脸,指尖触碰到了腥臭粘稠的污血。
他眉头一皱,刚想将手掌挪开,头脑却一阵恍惚,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
“怎么会.又要通灵了吗?”九州诚一只手扶住额头。
关于「通灵体质」,九州诚之前特意咨询过阴阳寮。
「通灵体质」并不是特别稀有的能力,与个人天赋没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后天形成的。
这种能力可以让人类与灵体物种的灵魂相互共鸣,并且让强方读取弱方的记忆。
阴阳寮说拥有「通灵体质」的人的普遍特征,就是他们的灵魂比常人敏感,内心却比常人坚韧。他们大多性格外向,往往抱着“想与所有人坦诚交流”的信念生活着。
至于「通灵」的触发条件,阴阳寮的说法是“让双方的灵魂波动达到同频”,但说白了就是随缘。因为人类无法轻易操控灵魂波动,除非借助特殊的道具或法术。
因此这种体质的作用还不如一张「通灵符」。阴阳寮对他的告诫和伊丽莎几乎一致:
“别因为获得一点微小的能力就觉得自己有多特殊,你与那些真正的天赋者差了十万八千里,要继续保持谦逊与谨慎。”
大概是因为久井次郎吉注射了太多妖化药剂,灵魂被污染得与妖怪相仿,所以九州诚才能对他进行通灵。
言归正传,九州诚在接触到久井脸上的污血后,意识便如同沉入深海,眼前登即一黑,浮现出一连串走马灯般的回忆…
十八年前,一个婴儿被遗弃在了横滨伊势佐木町的泡泡浴店里。
就在店长准备将婴儿抛弃街头时,正巧被一名路过的老人看到。
老人是寿民町一家低价旅馆的老板,年过半百却孤家寡人,膝下无子,便决定收养这个婴儿。
据说老人的祖上是个民间画师,曾因为崇拜江户末期著名的大盗“鼠小僧”而为他作过画,这幅画作至今被当成久井家的传家宝保存着。
也正是因为这幅画的灵感,老人给婴儿取了“次郎吉”这个名字,也就是传闻中鼠小僧的本名。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与众不同,久井次郎吉从小就很懂事,一路考上了当地的优等高中。
“努力成为大人们口中的优秀孩子”——这就是他的愿望。
久井次郎吉本以为自己会在高中毕业后继承这家旅舍,以报答老爷子的养育之恩;亦或者是考上大学,带着老爷子离开这个贫穷的地方,去横滨闹市区,去东京,去更繁华的地方享福。
一切就像是老爷子,老师,街坊邻居,还有其他大人们所期待的那样。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宁静生活却被打破了。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富商——西装革履,嘴唇刻薄,目光中散发着吃人般的精明。
他自称是一名业余收藏家,目前正在收集一些冷门却有价值的艺术品。
而他前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拜访的理由也很明确,就是要卖下久井家的传家宝《鼠小僧》。
这幅画的存在,似乎是某个曾经在这里住过的流浪汉传出去的。明明只是一副普通的板画,却在那个嘴碎的流浪汉口中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变成了“隐藏在民间的名家大作”。
艺术品的价值往往并非由它本身决定,而在于人们愿意将它抬到什么高度。富商自然也是看准了这个炒作机会,想要趁机将这幅画作买下来。
听到富商的要求,久井老人当即一口回绝。
“这是我们久井家的宝物,不会让你们拿走,也不会成为敛财的工具。”老人盯着富商的眼睛,言之凿凿道。
本来这场风波就该如此结束。可三个月后,久井旅舍却发生了一起盗窃案。
几名流浪汉借着住宿的名义闯入久井家,偷走了一些财物和那幅《鼠小僧》。
那一天,久井次郎吉回到家,却看见老爷子一脸懊恼地坐在椅子上喝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慈祥的老人哭出来。
他们报了警,可是警方忙活了很久都没找到凶手——倒不如说他们无所作为,压根就不想处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件。
久井老人本就年事已高,受到此事的打击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两周后就在屋内的躺椅上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就在老人过世后没多久,久井次郎吉刚从葬礼和悲伤中调整回状态,他却又在电视上看到了那幅《鼠小僧》。
电视上,那个富商热切高调地向媒体炫耀自己最近偶然“买”到的画作,并且决定在近期召开一场美术展览会。
而采访他的记者们则是阿谀奉承地围着他笑,连连夸他是个“高尚雅致的民族企业家”。
唯有那幅浮世绘风格的板画上,鼠小僧的细长吊眼在狰狞地注视着所有人,与久井次郎吉在电视前的眼神如出一辙。
然而久井次郎吉去警局报案后,却被告知这幅《鼠小僧》就是富商本人的,转让证明和收藏认证等各项证件一应俱全,绝不可能是偷盗所得。
他依旧不服气,决定去美术展览会的现场看个究竟。
果不其然,当他近距离看到这幅画时,他终于确信这幅就是老爷子每天都要站在墙边看上五分钟,随后露出会心微笑的传家画作。
久井次郎吉愤怒地想要将画作抢走,最后被安保人员扭送进警局,挨了一顿批评教育,还差点被通报到学校。
一直以来,他都以“回应大人们的期待”为目标生活着。可从那天开始,仇恨与不甘却在久井的心中落地生根。
他变得自暴自弃,无论学习还是社交都一落千丈,生活也变得七荤八素。
那些原本笑脸相迎,擅自对他抱有期待的大人们,也开始对他愁眉苦脸,甚至冷眼相向地呵斥,骂他对不起老爷子的栽培。
某一天,他一如既往地在寿民町的不良少年聚集地鬼混,却被一个浑身裹得严实的老头叫住。
“久井,我知道你的事。伱不必感到惊讶,我只是想问你,你渴望力量吗?”
老人递给他一支紫色药剂,发出神秘兮兮的沙哑笑声:
“无论你有什么仇人,亦或者是憎恨这个社会,这个世界也好.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力量不足才导致的,对吧?”
久井次郎吉撇了老头一眼,鬼使神差般地接过针管,抱着“死了也无所谓”的心情将其扎入体内。
注射一次后,久井立刻就对这种药剂上瘾了——并非药剂本身具有成瘾性,而是注射之后那种无所不能的力量令他欲罢不能。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萌生出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看不见我,这样我就能为所欲为”的想法,最终觉醒了短暂隐身的能力。
他谋划了一起纵火案,给予那个令人作呕的富商最残酷的惩罚,并且夺回了老爷子珍视的传家宝。
并且从第一起案件开始,他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妖化药剂在给予使用者大幅强化的同时,也会逐步影响他的理智,扩大内心的**。
那个送药剂的老人再次出现,并且要求与他进行长期交易。
“我会用低价长期给你提供药剂,而且我在警局认识人,能给你提供不少情报。”老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捆针管:
“你可以肆意妄为,尽情地去复仇。不过作为报酬,我要你把横滨搞得一团乱,最好能组建一个盗窃团伙。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哼,听起来还不错~”久井次郎吉那黯淡了许久的眼眸变得通亮起来,如同再次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好好学习,考上好学校,找个好工作,老实本分地生活.这就是大人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期待。”
“可就算努力遵守大人们的期待,到头来也只会有悲剧发生。说到底,那些期待都是有钱的大人们制定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这种人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这个世界就是垃圾.我已经不会再遵从他们给我制定的规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