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昨天遗忘啊,风干了忧伤!
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听着耳边破锣嗓子吼出的粗犷歌声,被惊醒的曾凡脑袋有点发懵!
我是谁?
我这是在哪儿?
身下是**的床铺板,鼻子里闻到的是臭烘烘的味道,眼前的蚊帐里还有一只苍蝇飞来飞去!
曾凡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狭小的简易房宿舍里,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摆放着四张高低床,还有满屋子乱糟糟的折叠桌和塑料套凳,箱包等杂物。
他的位置是靠近门边一个高低床的上铺,与房顶之间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勉强挂个蚊帐还可以,在床上是不可能站直身体的。
枕头旁边扔着一部黑色的直板山寨手机,拿起来后看显示的时间:二零零六年五月一日,十三点二十二分。
看到这个时间,曾凡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所在的地方位于燕京东郊定福庄的一处建筑工地,已经在这里干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今年开工后刚刚成为一名正式的架子工,一天可以拿到一百五十块的工资。
在这个工地上,这已经是工人中比较高的工资水平了,架子工负责搭建拆卸脚手架,整天都是高空作业,既需要技术还需要胆量和力气,典型的高危工种,拿命挣钱。
去年刚来的时候,他还只能做没有技术的小工,活儿一点不少干,一天也不过五十块的工资。
当时他都以为很多了,在农村老家的时候,同样的建筑小工,也不过二三十块钱一天。
曾凡干活踏实,又天生力气大,被一个做架子工的师傅招过去打下手,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干的头头是道了。
架子工入门最需要的就是胆量和平衡性,不能恐高,手脚还要麻利,在离地四五米高的钢管上行动自如,手脚不发软,这是基本素质。
一根直径五厘米粗的钢管全长六米,将近五十斤重,短的也要有十来斤,每天安装拆卸上百根是工作日常,拧螺丝拧的手发酸,还要自己搬来搬去,大多数时候都在高空作业。
几米的高度都算很寻常了,几十米,上百米的高度也是常有的事,一栋大楼建多高,他们搭架子的地方就有多高。
这份工作既有危险,还非常的考验体力,所以尽管技术性不是很高,却依然能拿到工地上数一数二的高工资。
曾凡去年在工地拿着小工的工资干了两个多月的架子工,包工头王四化可能有点过意不去,今年来了后直接给他开了架子工的工资,算是成为正式的架子工。
总有阴天下雨的天气开不了工,一个月他基本能挣到四千左右的工资,比他去年两个月的工资还多了。
“曾凡!别发呆了,赶紧下来,咋滴,你不出工了?”
几嗓子《月亮之上》把一个宿舍都喊醒的谢飞站在门口,看着别人都动弹,曾凡坐在床上发呆,冲着他大吼道。
他们这个宿舍八个人都是架子工,谢飞算是个小组长,领着他们干活,天生的嗓门大,就喜欢唱歌,时不时的就要吼上一嗓子。
“知道了!”曾凡感觉刚才做了个美梦,可惜被谢飞一嗓子惊醒,梦里的情景忘了个干干净净,加上又是午睡刚醒,难免提不起精神。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身为一名劳动者,当然要继续劳动了,看在工资的份上,没有人想要偷懒,曾凡也不例外,至于黄金周的假期,那和他们这些农民工无关。
五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只穿单衣工作服就可以,高空作业也没有冬天那么寒冷,干的不是太急都不会出汗。
曾凡下到底层床铺穿好胶鞋,摘下挂在门后的黄色安全帽,抽出塞在里面的手套,然后将安全帽扣到头上,走出宿舍门口。
他们这个工地建设的是普通住宅小区,在建的十几栋楼都是二十八层高度,去年封顶的十几栋楼也有曾凡的汗水在里面。
当前干活儿的这栋楼今年初刚刚从地基开始建设,开工两个多月建到了第五层,大概一个星期,最多不超过十天主体就能升高一层,他们的工作每天都很忙。
架子工的平均年龄相比其他的工种低,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超过四十岁的都不多,曾凡他们这个组谢飞年龄最大,也不过才三十二岁,据说干了快十年架子工了。
在谢飞这个组里,曾凡的年龄不是最小的,做架子工的时间却最短,但是他手脚麻利,力气又大,干起活来很快。
按天计算工资,相同的工作量,他可以干的很轻松,因为愿意帮进度慢的工友,他的人缘也混的挺好。
一个工地上千人,农民工占绝大多数,又细分成木工、水电工、钢筋工、架子工、混凝土工,抹灰工,瓦工等多个工种,许多农民工都是老乡套老乡的关系。
河南的、河北的、山东的、山西的、四川的、内蒙的、东三省的,还有云贵的,真的是来自五湖四海,几乎哪个省的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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