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医生,云沐九在工作中偶尔也遇到过情绪紧张的情况,她通常会用一些小法子来调整心情,深呼吸就是其中常用的一种。
云沐九凝神静气两秒钟,接着深呼吸了一下。
虽然脸还发烫着,但好在她平复下了波动的心绪。
夜萧寒佯装着一副淡然的模样,实则衣袖下的手都紧张得冒起了细汗。
他察觉到了云沐九看到他的紧张,心里的那抹不安也淡了几分,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戏谑。
“王爷,施针涉及的穴位很多,有些穴位极险。不过我对所有穴位都了然于心,不用担心。”
邬神医的这套穴位是从头到脚身体各部位的穴位均有涉及到,施针到某些人体的关键部位时,难免病患可能会出于本能反应而微动身体,如头部一些致命的穴位。
对于夜萧寒这种武功高强的人而言,反应会更加敏感。
考虑到这一点,云沐九就提醒一下夜萧寒。
夜萧寒冷然说道:“嗯。你尽管做即可。”
云沐九动作干脆利落地捻起一根细细的短针,直直插入夜萧寒头顶的百会穴。
随即,她捻起一根又一根针,一鼓作气地插完了全部穴位。
好在这套穴位流程没有涉及到什么特殊部位,如大腿根部,臀部。
是以云沐九动作很快,没有任何停顿就完成了针灸任务。
刚好此时浴桶中的草药溶解得差不多了,屋内的水蒸雾气与药材的雾气混在一起,扩散在这间密闭的房子中。
云沐九往后倒退了一步,仔细端详夜萧寒此时的状态。
夜萧寒头部、脖子、上半身、小腿,以及双脚上都插着针。
看着自己的“杰作”, 云沐九莫名感到有点满意。
“好了,王爷,稍等片刻我就为您拔针。”
夜萧寒没有说话,他正在闭目养神。
他额头上冒出了汗,手上的青筋隐隐暴起。
这是针灸在起作用了。
他周身的毒素在体内流转,横冲直撞。
尽管身体感到痛苦,夜萧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夜萧寒流出了越来越多的汗水,到最后汗水变成了黑色。
“毒素开始排出了,我现在拔针。”
云沐九走到夜萧寒身旁,干脆利落地拔起了全部的针,并收回针包里面。她现在时间紧迫,只能过后在进行消毒工作。
夜萧寒睁开双目,眸光微动。
云沐九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夜萧寒借着云沐九的力气站了起来,然后坐到了浴桶里面。
后来侍卫们进了两趟,都是来换热水和新添草药的。
夜萧寒浴桶里面的水不再浑浊,此次药浴便就此结束。
夜萧寒浸在水中,突然问道:“今日邬神医的医治话语都是真的,对吗?”
这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邬神医讲话时,夜萧寒眼角的余光也观察到云沐九。云沐九的表情一直都是严肃状态,没有变过微表情。
“是的,邬神医没有说谎。他的诊断情况跟我一致。”
“云沐九,本王让邬神医主治,你可有意见?”
最开始两人盟约说的是云沐九治好他,在此期间,他护住云沐九的命,事成之后,给予云沐九一封和离书。
然而卫松他们找回了邬神医,情况就变成是邬神医主治,云沐九打下手了。
云沐九没有想到夜萧寒突然会跟她说起这个,她轻声一笑,说道:“这没什么的,只要王爷您双腿痊愈了就好。目标达到,过程倒是没有那么重要。”
主治是邬神医,但她也参与其中,也算是没有违背承诺。夜萧寒病愈后,她一样可以拿到承诺里说的东西。
“嗯,”夜萧寒睁着一双幽黑的眼睛看着云沐九,“让侍卫给我送来新的衣物。”
云沐九点点头,撒腿就快走。
她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春兰。
春兰看见云沐九,眼神一亮,忙给云沐九披上斗篷。云沐九今日里面穿的锦裙比较厚且颜色深,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有出汗的痕迹。
云沐九叫了两个侍卫给夜萧寒取来新的衣物,然后就没有进门去了。
有侍卫帮夜萧寒更衣,当然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这一次,侍卫们送完衣服后又一次被夜萧寒不耐烦的轰了出来。
皇宫,凤仪宫。
皇后悠悠然地侧坐在榻上,神情专注地练着毛笔字。
榻上的小木桌上面铺了几张皇后写过的宣纸,有的字墨迹还没有完全干。
字字紧密,笔笔苍劲,无一丝温婉,尽是厚重感,颇有几分男子大气概的飒爽。
“裴嬷嬷,查到邬神医的踪迹了吗?”
裴嬷嬷颔首道:“回禀皇后娘娘,已经查到了。”
“夜王领兵对抗西夷时,在其中一次战胜西夷的战斗中,他率领金骧卫无意中救下了邬神医父女,而后邬神医父女一直留在军中。”
“但金骧卫纪律严明,营地与朝廷军队的营地分开,是以朝廷人员一直不知道邬神医父女的存在。”
“随后,夜王回京遇袭,邬神医父女与军队走散,前几日才被夜王的人员找回来。”
“朝廷军队中的有几个小兵曾见过走散的邬神医父女,但他们不认识邬神医父女,所以一直不当回事。我也是派人多方打听,才查出这一线索。”
皇后骤然停笔,眉尾一挑。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想必邬神医父女现在定然是在夜王府了。”
“皇后娘娘,那我们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皇后勾了勾唇,讥笑道:
“皇上不是紧盯着夜王吗?”
“还有毓贵妃不是一直在苦寻神医救她的残疾儿子吗?”
“明日,你且派人暗中推送邬神医父女的踪迹消息给皇上。晚些散布消息迟些,让皇上更加着急,这样他得知消息后出手会更加不择手段 。”
裴嬷嬷的困惑眉头慢慢舒展开,老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恭维道:“还是娘娘英明。”
皇后继续拿起毛笔,用力地在宣纸上画了一条粗厚的黑线。
这突兀的黑线彻底毁了这张字迹整整齐齐的宣纸。
皇后眸色一冷,冷冷道:“他们斗得越乱越好。本宫欢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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