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回家后,言希骑车回家。
言家的两层小楼位于京华的老城区,建筑仍保留了上个世纪的风格。
因为没有接入城市发展的轨道,这里成了老破小的代名词,亦是各种鱼龙混杂的人群集中地。
京华市人将这片区域统称为——后街。
进入后街,放眼望去全是低矮的平房,可背后却是如平地起高楼似的高楼大厦......两个地方割裂又矛盾的并存着。
想到言栖行动不便,言希便将自行车停在了后街的一家小吃店门口。
正准备买一些吃的回去,耳畔却蓦然传来男人粗犷的谩骂声:“臭小子,钱呢?!”
“让你买的东西也没买到,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和你妈一样都是贱货!”
‘砰!!’
话音落下,一个高大的人影被丢了出来。
言希侧目望了过去。
被丢出来的是一个瘦高的青年,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洗得破旧发白,乌黑的发长到几乎遮住了眼睛。
除此之外,他的手臂上、脸上甚至头上,都残留着啤酒瓶的碎渣以及漫出的血迹。
他身形高大,按理说对面那个有着啤酒肚,走路虚浮的男人根本无法轻易把他丢出来。
旁边的邻居却已经见怪不怪,站得远远地指着他们念叨了几句,之后便在男人辱骂威胁的声音中走开了。
“啐!”
男人似乎是骂累了,朝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年吐了一口口水,之后便晃荡着肥胖的身躯走进了身后的居民楼里。
言希就坐在距离青年几米之外的小吃店门口。
在人群逐渐散去之后,青年独自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步履踉跄准备离开,在路过言希身边时脚步微顿。
他察觉到了言希望向他的炽热眼神。
言希眼里划过一丝兴味,转头朝店内喊了一声:“婶,两碗酒酿圆子,多加枸杞。”
“好嘞!”
言希收回视线,看着无动于衷的青年缓缓出声:“坐吧,请你吃一碗。”
“......我认得你。”
青年蓦然出声,声音透着沉重的嘶哑。
下一瞬她就听到青年继续说道:“你是那个碰瓷的。”
言希立马黑了脸。
一提起这事言希就无语。
那是她刚得到自行车不久的某天,她刚放学回来,就被后街一群无所事事游荡的混混给拦住了。
她记得,当时青年就站在这群混混的后面,漠视的看着这一切。
那群地痞一开始本想要搭讪、亦或是敲诈勒索她。
谁知言希突然病发,那一瞬间身体抽搐倒下顿时吓坏了一群人,他们以为言希想反过来碰瓷他们,一个个觉得晦气的离开了。
“......我叫言希。”
言希深呼吸一口气,绝口不提那段黑历史。
青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并未告诉言希自己的名字。
直到小吃店的老板娘端着两碗酒酿圆子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情况时吓了一跳。
“卫驰,你又被你那糟心的爸打了?唉哟这个伤......记得去处理了啊。”
卫驰沉默一瞬。
言希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卫驰。”
她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微妙呢喃的语气,似要将这个名字咀嚼分解。
言希念完这个名字后就没有再和他说话,等吃完这碗酒酿圆子并打包了一些吃的后她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卫驰刚好吃完最后一颗丸子。
香甜混杂着淡淡酒香的气味融入了温热的食物之中,顺着食道进入胃里,逐渐抚平了躁动的胃囊。
他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过了一会,一群人匆忙跑了过来。
“驰哥!”
“驰哥你这伤......你爸又打你了?!”
这群人看着卫驰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皆有些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目光。
“驰哥,别忍了。”
其中一个人攥紧拳头,“你明明有机会摆脱他,为何——”
“别说了。”
另外一个人连忙制止住他,无奈的摇头,“他爸知道驰哥的工作地点,时不时就要来闹上一趟,不给钱就不走。”
劝阻的人惊讶不已:“闻老板不管吗?驰哥可是......”
“嘘。”
那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你就别管了。”
话音落下,他看向卫驰。
当他发现卫驰面前摆着一碗已经空了的碗时皱了下眉,随后走进小吃店里。
“婶,驰哥刚刚吃了什么,我来付钱。”
“唉?”
小吃店老板娘走了出来,奇怪的说道:“小姑娘不是已经付了吗?”
小姑娘?
那人愣住,匆忙往外走去。
“驰哥。”
卫驰已经站了起来,并未解释什么,只是道了一句:“走吧。”
接下来几天,言希放学回来都能偶遇伤痕累累的卫驰,两人沉默的坐在小吃店门口搭伙吃饭。
他似乎并未处理身上的伤口,任由伤口凝固结痂,变成可怖的疤痕遍布在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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