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即使回忆人生最大的失败与挫折,圣黎依旧能同众人笑得恣意畅快。
酒以成礼,过则败德(饮酒是为了符合并完成礼仪,过量饮酒,就会败坏道德)。
人之**更是如此。
万不可过盛。
在场修士虽是放诞,却未不羁。畅快笑过后,也都及时止住了势头,很有默契。
「师尊将三字真诀留给我们。」圣黎再次开口。
「但我们失败了。无论是妖国,还是人族,都认为所谓的「万物俱荣」是梦呓之语、无稽之谈。」
「呵。妖国的修士,选择背叛师尊。而人族,夏朝的建立,本就是背叛三皇五帝。即使尧舜禹最后不得不承认,重回修仙难有可能,但也绝未想过做人间君王。」
圣黎目光如渊,不起波澜,语似风来,难知其意「大荒建立的修炼体系拼命拥护上层世家与君王、皇帝的利益,无非是那些先行为君者,害怕后来为臣者取代自己。
呵。即使如此,革天之命,仍会不断发生,并最终取得成功。——呵。任何因利益而结党的力量,都不过是纸老虎。」
「修仙界虽然不复存在,但他们留下的力量依旧存有。直到今日,也是如此。——师尊离开大荒时,就已隐有感查,但他有必须离开大荒的理由。」
「我们九子,便是人族与妖族多方联合击败的。那场争斗中,所有修士都背叛了我们,转而投身利益。」
圣黎明明在讲述九子经历的失败,可神色中却含带着满满的得意「利用仙末之劫中保存下来的力量,大荒的那些顶级势力已然将我们逼入绝境。可那些势力在取得胜利后,却陷入互相忌惮、提防的猜忌中。」
白郅易恍然「是怕任何一方获得三字真诀?还是慑于东皇太一的威势,害怕东皇太一卷土重来?还是…他们不愿与你们鹬蚌相争,恐他人得利?」
「不。」白郅易释然「这些因素,都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结果。他们选择放过九子。」
在场众元神都在昭谏洞内存活太久,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他们只是忍不住想到「原来,修士短视于眼前利益的毛病,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我们将统字决留给白氏,期望妖国各方而陷入争斗中;又将饥字决交与人族。期望人族为此而分裂。」
「结果,白氏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直接将统字决后半部毁去。而人族那边,同样为了陷入纠纷,只保留了饥字决的一小部分。——关于古灵力的一小部分。正是凭借这一小部分,结合人族自身对古灵力的理解,诞生了人策道。」
「大荒文明中,第一部依靠自身修炼,而非血脉传承的卜算功法,人策道。」圣黎对人策道的评价很高。
「夏商周,嗯,直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前,人族总体都远不如妖族总体,高端战力更是有师尊压得喘不过气。而师尊则是秦孝公期间离开的大荒。」圣黎的话,表示人族对妖族的超越,是以周王室的衰败为节点的。
作为天下共主,周王室的衰败竟带来了人族的昌盛?
这让顾、白二人深感不解。
反倒是在场修士没有一个感到困惑。
这些家伙都已人老成精,漫长岁月带来的阅历,使得众修士不需圣黎提点,就想明白了一切。
其中就包括九子为何能藏匿在昭谏洞中、安度至今的原因。
左思见顾、白二人尚有困惑,便解释道「周王室权威的丧失,令占据人族多数的各方诸侯束缚尽脱,人族整体的活力也就上来了。」
「这股活力,同样也失去了约束,此后的战国证明了,没有约束的诸侯,会将天下推入无尽的战国中。由此
可见,一个天下不能完全臣服于独权,同样不能任由地方势力无限制地发展。」左棻于一旁补充道。.
左思戳破纱窗「也就是说,九子退隐昭谏洞的时候,正是人族统一的关键时刻。也是妖族与人族进行最后对抗的前期。」
「如果各方势力都进入安稳期,九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罗隐适时吐出一句毒言。
「不过,为什么大荒来到如此关键的时刻,东皇太一要离开大荒?」顾玉成提出不解。
「不知道。」圣黎的回答很流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顾玉成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我想,只看大荒情况,师尊未必不想看到一个统一的人族。想要实现万族俱荣,总要实现万族统一。若是人族都没有统一,何谈万族俱荣。」圣黎推测道。
这下,罗隐有些气虚「要真如此,岂不是说,东皇太一根本不在意哪个种族统领大荒。这代表,他是真的期望所有种族一体俱荣……」
「我们必须承认他者的伟大,我们才有可能成为与之一样伟大的人。」夏存古拍拍罗隐肩膀「老罗,修行不够啊。」
罗隐不屑地「嘁」了一声,扭头不搭理夏存古。
高峡出平湖,萧条烟尘净。
片刻宁静,白郅易发问。
「宣声将我们丢入昭谏洞内,目的是为了得到真正的谷字决吧。这么说,他的饥谷炉,还无法完全炼化顾玉成的血脉。」
「而九祖,他们的目的,应是想要妖国陷入内斗,无法插手商国与九省的战争。或许另有所图,只是现在看不清……」
「那么……」白郅易看向圣黎「九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圣黎抚掌大笑「像从前一样。世上最难的,只有从一而终。从前,我想要为师尊建立人间天国,实现万族俱荣的理想。现在,也是如此。」
白郅易敏锐捕捉到关键点「「我」?——九子已经分裂?」
圣黎不以为意「拥有相同理想的团体,尚且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何况,我们的理想已然不同。」
「我的师弟师妹们,确实有已经放弃师尊理想的。但他们也想看看,大荒的未来……没办法,活得越久,越渴望一个未来。是自己缔造的也好,是他人拼凑的也好。总要有一个。」
圣黎看向顾、白二人。
「二位,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顾玉成有些无奈,也有些兴奋。
说到底,他心底总有偷生安逸的软弱性。
可年少时余留的烈性子就像房内囚徒,哪怕一道光打进来,也会抬起头,怒视远方。
更何况,这一次,这道光,还是获得自由、实现少年心气的机会。…
他拥有的本钱不多,只怕用错一丝一毫,因为用错了,就没有退路了。至于可以兑现并利用的力量更是少之又少,以至于他觉得天地荒芜、世运不公。
怎奈他又见识过太多不甘的生命、傲骨的前人,甚至是偏偏生命中有那么一两个人不计一切地肯定过他,是那样的纯粹与难忘。
顾玉成打算赌一把。
不是因为它在仁皇省的声望,那些只是名望,远不足以攫取权力。也不是主客门的传承,他认为那该是杨家的。
更非里丐帮,在偌大的妖国。里丐帮根本不算什么。
不与任何利益权利有关。
顾玉成松口「多谢圣子。」
圣黎摆手拒绝「我可不是圣子。——你们会在这昭谏洞内修习三字真诀。外界的一切,我们会用无朕之境窥探。」
「今日天下有变,是建立一个自己的理想之国
还是拼凑一个利益之邦,我已将石子投下,只看二位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