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沉默许久,马奎依旧板着一张脸,正经的不得了。
片刻之后,马奎“痛苦”地捂住头,整个人颤抖起来。
北扶臾见状,慌张地问道“师弟?师弟!你没事吧?”
终于,马奎忍受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北扶臾整张脸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垮下来。
下一刻北扶臾须发皆张,怒目圆睁,一把摁住马奎“臭小子,你根本就是闲着没事来我阜阳郡是吧?!——你玩我是吧!”
马奎一边笑到抽搐,一边狡辩道“不!不!不!师兄,你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
北扶臾怒火中烧,直接揪住马奎便是一顿揍。
马奎一边笑一边哀嚎。
过了许久,北扶臾揍累了,马奎也笑累了。
马奎懒散地爬起,抬头望向外面的天“风乎舞雩,咏而归!”
北扶臾白了马奎一眼“想洗澡,直说,拽什么文词?”
马奎却是摇摇头“不、不是。这是华夏修士的浪漫。沐浴过后,乘兴而归,岂不快哉?”
北扶臾闻言沉默许久,最后长叹道“自我出山,便与庄师弟和你这臭小子分别多年……走,与我去阜阳郡的茹清湖。”
马奎闻言一喜,连忙跟上。
二人以阵圈境,圈出一片方圆千里的水域用来沐浴。
马奎浮在水里,慵懒地感叹道“这若是再来两个俏佳人……”
北扶臾直接让他闭嘴“你个翘家人,想什么俏佳人!——说一说地方郡守派的大计划。”
马奎闭目养神“也没什么,就是那些个郡守,想要举行一场特大的试炼。”
北扶臾眉头微皱“试炼?”
马奎点点头“没错,试炼!——但却是只针对各道府长的。”
北扶臾沉吟片刻“无利不动,损己不为。——这些人想要举行这样一个大试炼,必然有所求吧?”
马奎颔首“这是自然。——现在两派明争暗斗,到说到底,都没有彻底撕破脸,归根结底……”
“是因为,白帝还没有登基亲政?”北扶臾问道。
马奎点头,随即摇头晃脑地为自己搓灰。
北扶臾见状,立刻躲远。
“我看,步孤仁一派会有这样的行为,也不难理解。”马奎一边搓灰,一边感叹。
“妖帝初归妖国,在神柳池洗经伐髓期间,白子墨一直在蚕食各郡守、府长的实力时,天下县长还有平民以及散修,对此一点也不抗拒。”
马奎点破原因“这些底层的修士,之所以不抗拒,是因为,原本郡守和府长,就一直在压榨他们。现在这些个府长、郡守倒霉,他们自然乐得其成。”
北扶臾接着分析“而且各郡守和府长反抗之后,发现举着君王大旗的白子墨,完全站在道义上,站在天下修士的期望下,根本无法反抗。……所以这群疯子,就打算把矛盾集中在妖帝身上?”
马奎眼神微凌,痞气十足地说道“谁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获得皇帝的授权,就可以置对方于死地!”
北扶臾沉默,长长一叹,随后感慨道“我们公孙法家,不也是在图谋取得皇帝的信任?”
马奎无所谓地笑道“错了,说到底——红尘俗世,古往今来,一切、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追求一个‘利’。
而皇帝,掌握最大的权,可以分发最多的‘利’,所以无数人簇拥他、欺骗他、糊弄他,不过就是为了个利罢了!”
北扶臾颔首“所以,在妖帝亲政前,并不会爆发过大的冲突。
但地方郡守派系,还是希望借助大试炼来削弱他们的对头……?”
马奎呻吟一声,如酒醒般惊讶地向四周张扬,旋即垂头又起“是的。我听说,他们要在南海铁索寺那边举办试炼?大概是吧。——总之天下的府长都要去。”
“郡守间的斗争,太激烈了。这些家伙不敢冒险发动,所以他们从府长下手,也可以变相削弱敌对的郡守!”马奎感叹道“这些个人,都精明着呢。”
北扶臾感叹道“所以,一旦举办试炼,主要就针对我们阜阳、金城、长史、陈定四郡手下的心腹府长了……”
马奎很是满意地点头“你说得对。”
北扶臾眉毛一挑“所以,这些在通灵玉上就可以说的事情,你跑过来,做什么?”
马奎顿时有些恼火“我来,是为师兄你排忧解难!——懂吗?!”
北扶臾蹙梅撇嘴“别给我添堵。”
马奎叹道“若你不是我师兄,我早拂袖走了。”
这一刻的马奎,神情要多落寞有多落寞,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悲悯的圣洁神情。
北扶臾见状,直接在水里给了马奎一脚“你小子还装起来了!?——行,你要是真有办法解决,我让你在外面野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问题!”
马奎闻言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像个小孩看见糖人儿般露出欣喜而兴奋地表情“真的?”
北扶臾点点头,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什么解决办法,赶紧说!”
马奎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说。”
“其实吧,这次试炼,无论怎样,都躲不掉。——既然躲不掉,不如,李代桃僵。——换一个府长,去试炼。”马奎神秘地笑了起来。
北扶臾不解其意“换一个府长?步孤仁必定要挑我心腹下手,怎么换?”
马奎笑道“若是寻常情况,还真不好换,但眼下,正有一人,符合一切标准。”
马奎胸有成竹的样子更令北扶臾困惑。
马奎沉吟许久,最后揭秘“这个人嘛,就是湖关县顾玉成!”
北扶臾愣了“顾玉成?——他?哦!我有些印象。但他不是湖关县的里长吗?”
马奎笑道“我去看过那家伙,有些本领的!湖关县,是以他为尊的。——而且他在妖帝面前还有功劳,师兄在天下修士眼里,本就拥立妖帝,现在提拔这小子,绝不会引他人怀疑!”
“而这小子,若是死在试炼里,又不真是心腹,不心疼!——可若是活着回来,我们更可以重恩结交!”
马奎的话,顿时令北扶臾心动起来。
庙堂这盘地,总有底下人不服。
或者说,一个大的体系里,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不想往上爬?
而北扶臾这个郡守,底下也有不服的府长。
现在想扶持顾玉成,也简单。
把那不服从的府长撸下去,提顾玉成起来,不就行了?
北扶臾颔首沉吟,片刻后追问道“步孤仁想要什么时候举行这场试炼?我也好早作准备。”
马奎直接摊开手,指了指天和地,然后指了指自己,摇摇头“天知地知我不知。”
北扶臾像看死鱼一样嫌弃地看着马奎。
马奎连忙圆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有我在,齐云海有什么行动,我可以告诉师兄嘛。”
北扶臾反问道“难道庄师弟就不可以?”
马奎哑口无言,但很快又狡辩道“你要提拔顾玉成,总要有个借口,这个借口还不能让慕容孤心存芥蒂!——这个活,可以让我来!”
北扶臾眉头一皱。
这确实。顾玉成毕竟在金锁道手底下,突然青眼有加于顾玉成,难保慕容孤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北扶臾接着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马奎不回答了,只是说“这不能告诉你——如果啥都告诉你了,我就不能留下来了!”
看着自己师弟这流氓且率真的作态,北扶臾实在是无奈至极,以至于只能苦笑。
马奎连忙安慰道“这样,你先答应我,让我亲自去湖关县,一直待到试炼结束。我再告诉你解决的办法。如何?”
北扶臾眉头紧皱,显然有些不愿意。
许久过后,北扶臾终于是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你说吧。”
马奎得了保证,直接起身“我现在就去湖关县,等我出去了再将解决方法告诉你!”
北扶臾想要阻拦,马奎却已经跳出茹清湖。
马奎上岸,转身说道“不许反悔!”
北扶臾问道“齐云海那里…”
马奎摆了摆手“我已经跟他说我要四处走动了。他也不会发现什么。——至于我的身份,顾玉成猜不到,齐云海也不会知道我在湖关县!”
北扶臾依旧有些担忧,叹道“你这小子,怎么就如此大胆……”
马奎闻言,笑了笑,竟有些儒雅洒脱地说道“并非是大胆。只是庙堂高官间的博弈,实在让我厌倦。
我是个俗人,与猪饮酒、去衣而睡,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就行了。何必要那么多名利享受呢?”
北扶臾沉默许久,最后感慨道“非是法家子弟,更似道家门徒……”
马奎换了一身衣服,笑道“天下皆予我利,不需。我为天下让利,不可。——说到底,或许,我只在意我一人。”
说着,马奎便离开了茹清湖。
待马奎走远,那北扶臾便收到了马奎的信息。
只有一句话:
“慕容孤,是跖善门的门徒。”
这一句话,便惊到了北扶臾,待北扶臾反应过来,想把马奎抓回来时,已经晚了。
北扶臾只能无奈地放任马奎前去湖关县。
……
顾玉成仍然在闭关,湖关县今日刚好是薄野让看守。
很快,手下侍卫便向薄野让禀报“县长大人!金锁道派来了一名使者!”
薄野让整个人呆住,心里狐疑“金锁道?派使者来?怎么一点通知都没有……而且那金锁道府长对湖关县似乎没什么好感啊……”
薄野让虽心里抗拒,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请——不,我亲自去迎接使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