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然而没过多久,小瓢虫就飞了回来,很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
可惜它只是普通的蛊虫,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南音只好把它收进去。
“南大师,你身体里藏了这么多的虫子吗?”
放和收这一套动作,全被张诚一看到了眼里。
南音被他的形容恶心到了,这让她想起了某些蛊师炼蛊确实喜欢身体当容器,这样的蛊虫,力量很强大,但一旦失败遭到反噬,那种样子......
让她终身难忘。
南音按了按自己的腰间,里面有一个软银线编织成的法器,日常像一个装饰物。但这很容易暴露她是一个蛊师,所以她都把这东西勾在衣服内侧,她腰细,看不出来里面藏了东西。
“我们一定要进去吗?南大师。”
张诚一觉得这种情况下,把房子给蛊虫是最好的选择。
“张载大师的残念还在里面呢,”南音拍了拍她后背上的包,她把香炉都带来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去把这香上了。”
“可是现在,书房还在吗?”
两人已经在这通道中走了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尽头,也看不清是在房间里的哪个位置。
南音回想了一下张家的布局,就是普通的别墅大小,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平。
她们走过的通道长度来看,已经超出这个面积了。
这样一直走,也不是办法。
南音捏着引火符,有些犹豫。
再烧一次,她的学分就要被扣光了。
但是控制得好,应该没事,应该......
他们现在应该是进了这东西弄的迷宫里,再退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出口。
南音护住两人,一手将引火符扔向前方。
火焰四起,空气中立即传来了浓烈的烧焦味道。
烧着烧着,在两人前方烧出一截完全黑暗的空间。
南音拉着张诚一跳了过去。
一脚踩空,还好不高,没有受伤。
就着火光,南音看清了现在的情形。原来他们走的白色通道悬在房子的上空,一条一条的通道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因为蓝色光芒的原因,让人觉得一直在朝前,没有拐弯,也没有岔道。
这只蛊虫的能力不容小觑,没有蛊师驱使,居然能结出这么大的囚笼。
“摸清楚了吗,这是什么地方?”
张诚一摸黑举着一根棍子,有些傻气道:“南大师,这就是书房。看,我爸用来打我的棍子。”
南音把背包丢给他,看着灭掉的符火,对他道:“动作快点,按照我之前教你的,东西都在包里。”
“可是,现在还没入夜——”
“都是乌漆麻黑,都一样。”
张诚一打开背包,心想玄师怎么这么随意。
南音抢过他的棍子,在上面快速贴了几道符纸,又在自己身上贴了轻身符。在黑暗中凝神静听,随后劈向身体的左前方。
有东西来了!
张诚一后背发凉,就算他看不见,他也感觉到了,那东西很大!
一股一股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凉彻身骨。
“好冷啊。”
“闭嘴!这是阴煞之气,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张诚一赶紧闭上了嘴巴,却在拿出所谓香炉的那一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大师,这是香炉吗?”
怎么还是绿色的呢?
张诚一接着空中蓝色的幽光看清楚后,手有些软。
“能用就行,管那么多。”
说着,又朝前方斩了几下。
寒气更加重了。
“快点,否则别怪我用雷劈你祖宗了!”
张诚一听到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线香被点燃的瞬间,周围恢复了一丝暖意。
“张氏先祖张载,归来,归来!”
随着最后一声“归来”落下,一阵无端的风吹在张诚一的脸上,随后一张苍老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
“别叫!”
南音退后一把抓住张诚一,把他按跪在张载的脚下。
“磕头,喊他。”
张诚一听话磕了一个头后,无意间看到了张载没有落地的脚后跟,差点吓晕了过去。
站在他面前的,切切实实是只鬼!
南音趁机念了一道静心咒。
咒语毕,张载恐怖的面容变得柔和了下来。
然而,有片刻的虚晃。
“爷爷!”
恰好此时,张诚一真心实意地唤了一声,张载的身影才凝实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南音脸上有片刻的茫然,她这么厉害?一道咒语差点把张载的残念直接送走了。
“南音?”
张载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没有去看他的孙子,反而认出了南音。
“张大师。”
南音行礼被他虚扶住,“你都这么大了啊。”
张载看到眼前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死后还是给道友添麻烦了。”
张载唏嘘了一声,随后才看向地上的张诚一。
“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像你爸爸。”
张诚一这才敢直视张载脸,发现和之前的不一样了,很祥和。
就像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
“爷爷……你想和爸爸说话吗?我去找他进来!”
“不用了。我们父子缘分已经断,该说的不该说的,到头来,没什么好说的。”
张诚一听不懂这里面的无奈,想到南大师说的执念,急忙问是什么。
“人临死,一些舍弃的东西往往又会找回来。那些东西是我毕生心血,舍不得给外人,想留给自己的血脉。”
可惜了,早已注定。张诚一是个好孩子,但不适合入道。
有舍有得,人果然不能全都要。
他当年,算出张家的未来还是如他一般穷困时,找了周如海改运。
用张家玄学一道的运势去博一个富贵长延。
为此,答应周如海隐去踪迹,找魔蛟的下落。
死前,又忽然觉得没法面对列祖列宗,这才有了残念。
“南音,当年你师父送我蛊虫护身,想必早已见到了今日。这小子,我就知道他馋我的御兽决很久了。”
南音有感,也不扭捏,缓缓跪在地上。
“张家第一百一十代传人张载,今日将张家一道传与你,此后,匡扶正义,兴我道,南音,你可愿意改口,唤我一声师父?”
南音有些犹豫,她这样,师父会生气的吧?
“你师父早料今日,他不会介意的。”
南音行了一个弟子礼,郑重唤了一声:“师父。”
张载没有答应,他已经没法开口了,天道如此,能靠这只蛊抢来这么点时间,把张家一道传下去,他已无憾。
白色的蛛丝尽散。
在张载身影消失的时候,张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对着消失的身影大喊:“你凭什么替我选择?”
只是,无人回应。
选择的对错,谁能说得清楚呢?
白色的灰烬中,南音张开手,一只蓝色的小蜘蛛落在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