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态度令人捉摸不定,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泥菩萨般的皇后多了不怒而威的气势,温柔的表面好似笼罩一层朦胧的冰霜。
这样微妙的改变,使尔晴更加不安。
在近身伺候的宫婢眼里,娘娘没那么柔弱,犯了错会给予该有的惩罚,不会浅笑放过,但差事做的好,赏赐无比丰厚,严格执行着“赏罚分明”的政策。
尔晴直观皇后的改变,心思越发凝重忧虑,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真的是因为傅恒的缘故?娘娘不至于因为这个讨厌她吧?爱慕傅恒的宫女不要太多了。
直到她通过家族传进宫的一点风声得知,富察夫人正在张罗给傅恒物色福晋。
尔晴感觉大事不妙,心生嫉恨。
皇后对她失去信任,没打算让自己做弟媳妇,开始给傅恒物色京都世家贵女,有意让皇上赐婚。
“富察容音,你当真这么无情?除了家世稍微差点儿,我到底哪里配不上傅恒?”
尔晴在心里一阵咬牙切齿,觉得皇后翻脸无情,她以前的殷勤和忠心全都喂了狗。
既然没希望嫁给傅恒,成为风光的富察少夫人,那么她就要背刺皇后。
为了家族的锦绣未来,也为了自己的荣华华富贵,必须执行第二个目标计划,爬龙床,怀龙子,做宫妃主子。
因着弘历最近频繁留宿长春宫,尔晴说话虽然以前好使,但她手里有银子使。
额娘隔三岔五地会捎点东西进来,希望她好好打扮,抓住机会,既然有机会伺候主子娘娘,就有更多机会见皇上,前途无量。
宫女的衣服都是有固定规格的,大宫女和小宫女的服饰差别不会太大。
像尔晴这般有点身份背景的宫女,平日里的确被人高看一眼,但想要多么精致的刺绣衣服,戴多么华丽漂亮的首饰,那绝对不合乎规矩。
但在衣服的袖口或衣襟处锈点细碎的花纹装饰,绣院里的绣娘们得了银子,都会帮忙做,殷勤至极。
尔晴今日有半日休,担心听到其他宫女太监的碎嘴子,自尊心受不了,懒得出去,取出额娘前两日托人送来的桃花香粉和胭脂。
对着铜镜,尔晴仔细打扮着自己,换了一身新做的旗服,把桃花粉均匀地敷在面颊上,重新描了眉毛,略施胭脂,涂了娇艳的口脂,抿了抿。
信手取过一朵吐蕊的白梅,簪在乌黑的鬓角,美目流转,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亦有娇色媚光。
她撑了一把雨过天晴色的油纸伞,避过人群嘈杂处,缓缓而行。
尔晴关注傅恒很久了,知道对方什么时辰巡逻,喜欢在哪里休息,甚至打听清楚他的喜好。
她紧了紧心神,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白茫茫的视线中,颀长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尔晴往前几步,故意装作脚下打滑。
脚下踉跄两步,跌倒在地,发出惨呼,“哎哟,我的脚…”
身影渐渐靠近,走来两个人,傅恒和海兰察,前者挑眉轻问,“你没事吧?”
清冷磁性的声音撩拨了尔晴的心扉。
“海兰察,叫两个太监过来。”
但对方后面说的话无疑令尔晴娇羞的笑意凝注,嘴唇轻咬,“富察大人,你不记得我了吗?”
尔晴不甘心地问,噙着几分清泪的眸子望向傅恒,她长得那么泯然众人矣吗?
“你是谁?”
傅恒的语气淡淡,皇宫那么多宫女,他哪里能全部记住,何况这种情况下的搭讪。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许是见多了这种故意摔倒,引他注意的宫女,傅恒见怪不怪,转身就走。
尔晴的心一片冰凉,她从前好歹是皇后跟前的大宫女,亲自给傅恒斟茶上点心,对方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一点印象都无。
看着傅恒远去的背影,尔晴暗吸了一口冷气,海兰察对前来的两个太监招手,吩咐道,“你们把尔晴姑娘扶一把。”
尔晴侧目看海兰察,海兰察不禁调侃说,“你们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样故意摔倒,傅恒都烦死了,他未必不认识你,毕竟是皇后娘娘跟前有体面的大宫女,但傅恒真的不想被纠缠,劝姑娘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话说完,海兰察觉得索然无味,摇摇头,大步流星地离开,尔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愤然甩开太监伸来的手。
“走开,不需要了!”
拍了拍身上的碎雪沫,尔晴脸色难看地往回走,偶尔遇见经过的轿辇,还得随着其他扫雪的宫女太监们,跪在雪地里请安,膝盖冰冷刺骨的难受。
小主娘娘们都比她高贵,这样的恶劣天气,有心情出门踏雪赏梅的妃子居然不少。
“我为什么要低人一等,为什么是卑贱的奴才,为什么要在雪地里下跪请安,我为何就不能当人上人?”
“富察傅恒看不上我,富察容音现在也开始疏远我,我必须为自己的前程搏一把,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如果得不到爱情,必须抓住富贵。”
顺着来路折返回去,尔晴心头愤愤,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行为早已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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