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没有半点意外,就那么在张大彪身旁坐下。
周围的人马车纷纷收刀隐箭,剑拔弩张之势顿时消弥。
马车启行,跟在邓即的马后,在周围人的簇拥下,朝着王府大军的战阵而去。
就在距离战阵只有十余丈时,战阵之中,陡然数十面战旗高高扬起,在月光下极为显眼。
“吼!”
震天狂吼,陡然而起!
三万人的大军,齐声吼叫,声音直破天际!
拉车的马儿只是普通马匹,被迎面而来的惊天声浪一吓,登时停蹄嘶叫,慌乱起来。
张大彪双臂较力,扯稳了缰绳,才不至于马乱车翻。
邓即等人的战马相比之下就稳得多,虽然同样停步,但却没有慌乱。
邓即微微冷笑,道:“陈大人莫要害怕,这是我益扬军为迎接大人而作,乃是极大的礼遇。”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陈言。
在他想来,这种文官必然没见过这般声势,这一声当头威喝,还不吓得他屁滚尿流?
哪知道一眼看去,却看到陈言仍稳稳当当地坐在那,没有半点慌乱之象。
邓即愣了一下。
这家伙居然不怕?
“邓将军说笑了。”陈言微微一笑,“这种架势,本官也见得不少了,不至于为这便惊慌害怕。”
“见得不少?陈大人难道上过战场?”邓即下意识地道。
“这倒没有,只不过我老家有个习俗,惯爱养狗,十里八村没几个人不养的。”陈言悠悠地道,“每每本官下乡,一入那村口,村子里的狗儿哪,就一只接一只开始嚎叫起来,那架势,呵,真是声胜锣鼓喧天,势压狂风卷境,着实惊人!”
“你说什么!”邓即瞬间脸色大变。对方居然把他这万军齐吼比作乡村狗吠?!
“噢,本官说得有些过了。”陈言露出歉然之色。
“哼!”邓即面色稍缓。
“不该把将军的益场军与我老家的村犬相比,那些狗子都是精气神十足,你这益扬军中气不足,喊声空乏,相比之下,实在是逊色三分。如此相比,对那些卖力看家护院、而不是虚声吓唬的村犬着实有些不敬。”陈言慢条斯理地道。
“陈言你!”邓即怒不可遏,猛地一拔刀。
呛!
周围随同的军士也无不纷纷拔出佩器,怒色满面,一时杀竭盈空!
陈言夷然不惧,长身而起,双手负于身后,昂然而立。
“本官为大事而来,你等却耍这小儿伎俩!”
“真当我陈某人是没见过世面的三岁小童,等闲便会被你这可笑之举吓住?”
“你邓将军但凡有些眼力,见我陈某敢孤身前来,便该知道这种吓唬人的招数必地半点用处。”
“如今居然还恼羞成怒,益王有你这般无能下属,难怪会落入如今的困境!”
“若真开战,有你这样的将领带军,只怕益扬军撑不过一日,便要兵败如山!”
清朗声音远远传出去,甚至连十余丈外的大军前锋军士也听清了他的话。
邓即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中的刀死死握紧,真恨不得一刀劈过去!
原本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可不曾想居然反过来自己出了丑,这家伙简直该死!
“说得好!”
一声朗喝,突然从军阵中传了出来。
随即前锋军士潮水般分开两边,露出一条通道。
一人重甲覆身,骑着同样覆着重甲的战马而出,蹄声沉闷中,来到了马车之前,赫然正是益王!
“下官陈言,见过益王殿下!”陈方就那么站在马车上,朝益王揖了揖手,简单行了个礼。
“陈言,你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看来是认定了本王不会杀你,是吗?”益王高踞马上,缓缓而言。
“王爷这说的什么话,下官哪有那眼力?不是王爷几乎将‘不会杀你’四个字都几乎写在纸上了吗?”陈言一脸诧异地道。
“怎么说?”益王不动声色地道。
“王爷若是真心谋反,回归自己军中之后,岂会如此贸然便率军来攻京城?”
“必然是先领军回返益扬,再号召天下之人群起,集齐了人,再来交战,岂不稳妥得多?”
“您又不是唐朔那种蠢货,岂会看不明白凭这三万军士,根本攻不破京城的高墙?”
“至于什么清君侧之言,就更是只能哄哄无智之人了。”
“这次王爷被人构陷,打小报告的人虽多,但其中独独没有我陈言。”
“您就算要清君侧,也该把什么于都啊、黄良阁啊、韩兆坤啊……等等先清掉,用得着特别优待我陈言?”
“所以说,您不过是找个借口,邀陈某前来和您一谈罢了。”
“带着大军前来,也只是想彻底解下兵权,将这些益扬军交还朝廷。”
“不然回头若是王爷再离开,他们这些没头苍蝇搞不好又会乱来,更添百姓疾苦,岂是心怀天下、忠君爱国的王爷所乐见?”
“顺便还能保住您这些子弟兵的性命,避免更多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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