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如今要是还有人没看出来唐韵是铁了心要提拔陈言,那这官位也不必坐了。
可要是让陈言官职升得太高太快,众人又不甘心。
尤其是黄良阁,这辈子头一回被下官如此羞辱,加上于都都没兜住,面子伤得太厉害,岂能让陈言舒心?
但他十分精明,心念一转,已有了计较。
他上前禀道:“陛下,臣有一句话,斗胆进言。”
唐韵秀眉微蹙,道:“黄爱卿想说什么?”
周围众人精神一振,晓得黄良阁要在这事上再跟陈言斗一斗。
却听黄良阁禀道:“臣方才一时激动,与陈县令起了些争执,此时回想,他之言论确有其理,臣言不当,着实羞愧。”
众人暗暗点头。
不错不错,这是要以退为进,先道个歉,再来杀招!
陈言则是心内冷笑,不过倒也不放在心上。
他巴不得升不了官,直接让他回青山县,黄良阁肯帮他这忙,再好不过!
只听黄良阁再道:“陈县令言深意切,心怀天下,确为良材。臣虽执掌文昌台高位,但一人之见,终有疏失,正该身边有陈县令这样的人才,时刻提醒!正好文昌台左司员外郎日前因病告老还乡,此位空缺,臣以为,不如擢升陈言为文昌台左司员外郎,领从六品禄事!”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
连陈言也愣住了。
他如今是正七品的县令,升从六品挺正常。
可哪怕同为从六品,也有高低之分。文昌台是给当今宰相打下手,只要伺候得好了,以后要升官比其它地方都方便不少!
黄良阁居然没有阻止他升官之事,还想将他调到文昌台,难不成是玩打不过就加入的戏码,想拉拢他?
唐韵和何进尧也是同样想法,愕然对视。
但过了片刻,陈言心念一转,已然明白过来,脸色微变。
这老货够奸滑!
他哪可能是真心拉拢自己,分明是想把自己弄到他手下,到时候成了文昌台内部的官吏,想搓圆还是捏扁,还不是他黄良阁一句话的事?!
可这事没他说话的余地,陈言暗感焦急,不由看向唐韵。
却见唐韵点头道:“黄相此言有理,既然如此,便依你罢。”
陈言脸色黑得跟墨似的。
他才不信唐韵看不透黄良阁用意,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肯定是还记恨曾经的事,想要整他!
早知道她这么小心眼,方才就不替她说话了!
众人此时也反应过来,暗叫厉害,不愧是大周国相,这种招都想得出来。
黄良阁大喜道:“谢主隆恩!陈言,还不赶紧谢圣上恩典!”
陈言无奈,只好道:“臣谢过圣上恩典。”
唐韵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再说第二桩。”
众人无不愕然。
黄良阁奇道:“陛下还有何事要议?”
唐韵若无其事地道:“方才只说了冀州民变之事,现在再议一议天悬山工程的事。”
于都疑惑地道:“此工程如今已着冬官侍郎金则着手,听说进展顺遂,大有可为。不知圣上还要议什么?”
唐韵淡然道:“朕已和方卿反复研究此事,均认为这工程能够解决北境旱情,不只冀州,北境诸州皆可获利。”
方应台忙道:“是,托圣上鸿福,此事实是功在千秋的伟业,利国利民。”
他乃是行家,既然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没置喙的余地,唯有纷纷跟着颂扬唐韵的功德无边。
唐韵却摆了摆手,止住众人:“不必急着歌功颂德,此事功不在朕。打穿天悬山脉,引流仙女江,这异想天开的主意,也是他人教朕的。”
黄良阁动容道:“此人立此巨功,合当重赏,不知是何方人物?”
唐韵笑意轻啜,道:“此人不就在诸位眼前?”
屋内瞬间再一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心中均涌起不妙的感觉,首先看向方应台,然后看向何进尧,见两人均摆手否认,所有目光不由落向愣在旁边的陈言。
“难不成,此事也是……”黄良阁颤声道。
大意了!
方才以为得计,他一时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当初圣上钦点陈言北上,岂非已经昭示!
“不错,正是陈言!”唐韵悠然说道,“方才黄相说应该重赏,你觉得该如何赏他啊?”
“这……”黄良阁张了张嘴,没能挤出半个字来。
陈言则是满头雾水。
还以为唐韵是记仇,把他扔给黄良阁,怎么突然又整出这事?
何进尧见众人没一个吭声,遂道:“以微臣之见,天悬山之事功在千秋,更胜冀州民变之事!”
唐韵颔首道:“所以朕琢磨着,这封赏怎也不能低过冀州之事的赏赐。黄相,你有何主意啊?”
黄良阁回过神来,心思一转,道:“文昌台右司郎中近来颇有思乡之情,有离职之意,臣看不如正好成人之美,擢升陈言为此职,领从五品禄事,陛下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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