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当家是良谷县一位大商户,经营多种买卖。
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当初只是个小商贩,后来被熊进瞧中,为她投了不少钱,才让她有了今天的规模。
不过也正因此,她手中的所有生意,熊进都要抽成,而且抽成高达七成之多。
那衙役小心翼翼地道:“蔡大当家说,事关生意。小的听大当家那语气,似乎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熊进一愣,心中无由地一个咯噔。
不会这么倒霉吧?
过了一会儿,熊进坐着官轿回到衙门,一个美艳妇人正在后堂内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这美艳妇人正是蔡大当家。
见他进来,她立刻迎了过去,急切地道:“大人!出事了!”
熊进心中不安越发强烈,深吸一口气,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蔡大当家脸色难看地道:“茶饼的生意,出了岔子。供应咱们茶坊原料的那茶园,突然派人来知会我,说要终止合作!”
熊进一震:“竟有这种事!”
良谷县最大头的生意,自然是渔猎。
而在渔猎之下,便是茶饼生意。
蔡大当家有四座茶坊,通过从外地采购茶叶来制作为茶饼,然后供应武阴等大城的茶铺。
茶叶价廉,制作为茶饼后价格能翻几倍,茶坊赚那中间的差价,也能赚个钵满盆满。
平均算下来,每年都有超过四万两的流水,稳定赚到三万两左右,熊进抽成都能抽到二万两银子。
如果这生意出了问题,他就等于少了二万两银子的外快,岂能不急?
蔡大当家叹道:“最要命的是,咱们手上还有不少单子快到期限,这时候断了茶叶的供应,肯定会影响咱们那几家大主顾!”
无论哪一行,做生意都讲究信用。
若真的未能按期交付茶饼,到时候人家可不会管他们是为何逾期,只会觉得他们不可靠,直接换了合作的对象!
这一点,熊进自然清楚。
但他此刻跟这事相比,更在意另一件事。
为何这么巧,所有事都赶在了一起?
鱼产如此,茶饼也如此!
“你有没有问过,茶园那边为何如此?”熊进急问道。
“他们说……”蔡大当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跟咱们做生意不稳妥,咱们这强买强卖,怕咱们也那样对付他们。”
熊进脸上血色尽失,一双肥手登时握紧!
又是这事!
不用问,肯定是陈言把这消息散播到了茶园那边!
蔡大当家没给他在心里多骂陈言几句的机会,无奈地道:“而且,还不只这一桩生意出问题。咱们的染料生意,也出事了!”
熊进失声道:“什么!连染料生意也出了事?”
蔡大当家苦涩地道:“不只。”
熊进脸都青了,颤声道:“莫不成布匹生意也……”
蔡大当家颓然点头:“除了这几宗大生意,我手上其它的一些小买卖,尤其是刚有起色的丝绸生意,也全都遇到了问题!”
蔡大当家算是个颇有能力的买卖人,当初熊进看中她,除了垂涎她美色外,也因为她做买卖的能力出众,自己可以借用。
这些年,他在她的生意中投了不少银子,她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将生意越做越大,从最初的单一买卖,做到今天手上有十几种生意。
熊进很清楚,她跟常锐那家伙不一样,乃是真正有手段的人。
如果连她也束手无策,就说明此事真的已经到了绝境!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仍然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出问题的原因莫非……”
蔡大当家用力点头:“没有一个例外,全部都是因为青山县衙吏在咱们这被强买强卖的事!”
熊进眼前一黑,肥躯晃了晃,似要晕倒。
“大人!”蔡大当家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
“陈——言!”熊进勉强稳住身形,嘶叫起来,“你害得本官好苦!”
“什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言又是谁?”蔡大当家吃了一惊。
熊进扶着桌边,慢慢在椅子上坐下,好一会儿才定住心神。
他面色惨淡地把自己和陈言结怨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唐朔的部分,只说起因是郑妍行凶伤人。
蔡大当家听得睁圆了双眸,难以相信竟有这种事。
“带着十来人,冲到这里,把人救走?!这,这怎么可能!”她喃喃地道。
武明的能耐,她非常清楚。
再加上三百人,居然都没能伤到对方!
青山县,这个邻县,她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按说这该不可能。
如此能耐,早就该名声四扬,她长年做买卖,也接触过不少去青山县的客商,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现在该怎么办?”她回过神来,看向熊进。
“能怎么办?”熊进一咬牙,“本官要发一通告示,否认强买强卖一事!姓陈的散播此事,也是凭一张嘴而已,根本没什么证据。本官代表官府,没理由他们不信我的话!”
蔡大当家沉默下来。
她深知熊进的脾气,能力不强,却刚愎自用。
他决定了的事,没人可以影响。
但这办法是否有效,她一点也不乐观。
毕竟熊进在民间的名声如何,她一清二楚,怕是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
可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算步了!
当即,熊进叫人来拟好告示,写了数十份,一一贴到了良谷县街头。
内容无非是痛斥青山县衙吏血口喷人,本县凭良心做生意,从无强买强卖之事。
告示一贴出,顿时每一张面前都围满了百姓。
“什么玩意儿?咱们这出过强买强卖的事?”
“看这上面说的,是人家来这,被强迫高价买粮。”
“不会吧?哪有这种事!”
“等等!几天前不是有个外地人,跑到县衙去击鼓鸣冤来着?”
“对对,我也记得这事,当时熊大人不许百姓进大堂听他审这案子来着!”
“我记得当时是判了喊冤的人无理取闹,逐出了衙门。”
“莫非,就是那事?”
“不无可能!”
“莫不是熊胖子又干那些缺德事,这会儿贴告示来装白莲花?”
“嘘!你不要命了?在这叫他熊胖子!”
“我就叫了咋了!天天净干些破事,就知道搜刮咱们老百姓的银子,早晚有一天他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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