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廊冷冷道:“歃血为盟不过是个笑话,大家都是出来赚银子的,相互防着一手也很正常。”
陈言伸出一根大拇指:“够直接!班凉,你咋看?”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的马车车帘掀开,一人面沉如水,从马车上跃下,不是别人,正是那被陈言生擒的杀手。
那廓瞳孔收缩,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班凉!”
班凉走到近前,面无表情地道:“老大,你防着我,我也防着你。你知道我是逃兵,但想来并不知道,我在逃营前,乃是做的斥侯,打探消息之事,乃是我的本行。你虽瞒着兄弟们,但岂能瞒得过我?你在洛城所有的藏身地,我均早已探清!”
那廓面沉如水,蓦地一拔刀,寒光闪掠间斜切而去,直奔班凉咽喉!
张大彪手快,几乎同时拔刀。
当!
两刀交接,那廓知道对方厉害,不敢再攻,倏然后退两步。
陈言从张大彪身后探了个头出来,笑道:“动手前也该动动脑子,有本官在这,你要还能杀得了他,那我这面皮往哪搁?”
那廓怒道:“姓班的!你竟然为了自己的性命,出卖于我!”
班凉还没开口,陈言已插嘴道:“本官打断一下哈,这个事我得替他澄清一下,他背叛你,不是换取他的性命。待你受擒之后,你们二人该如何处置均将依我大周律而行。”
原本他对班凉开出的条件,确实是放对方一条生路,但班凉却向他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让他都有些意外。
那廓一怔,疑道:“不是自保?那他要的是……”
陈言叹了口气,道:“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想背叛你,本官见过的硬汉不多,他绝对是其中之一。当然,他不背叛你的原因也不是对你重情重义,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那廓微微一震,道:“难道是……”
班凉涩然道:“不错。”
那廓陡然大怒,狂吼道:“原来是你!我宰了你这个狗贼!”发狂一般,猛地再次提刀扑来!
张大彪哈哈一笑,抢步上前,手中大刀舞龙走蛇,寸步不让地接下那廓袭来的刀势。
但和上次稍试即退不同,这次那廓像是发了疯,招招全力进袭,根本不留余力,破绽比之上次两人交手时多了不少。
十几招过后,张大彪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处刀伤,但他却兀自不退,仍是拼了命地抢攻。
陈言诧异道:“咋突然跟打了鸡血一般?”
班凉苦笑道:“你婆娘被人偷了,你会不会发狂?”
陈言一呆,转头看他:“啥?婆娘?”
此前班凉对他说,愿意用这机会保另一个人,而且那人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陈言也就应了。
可没想到,这家伙要保的居然是那廓的娘子!
班凉眼中透出无尽的惆怅之色,缓缓说道:“我之所以跟着那廓,便是因为淑娘。可恨她所遇非人,委身于那廓这不解风情的夯货。佳人本明珠,奈何蒙尘旧……”
陈言啧啧地道:“本官对你这种动不动就吟诗的风格确实有些不太能接受,不过大概也能想像到咋回事。想来是你这个虽然同样糙汉但至少懂得吟点打油诗的家伙,惹动了你大嫂的春心,你二人因此苟且为奸是吧?爱大嫂这个桥段我也见得多了,只是有点好奇,那位大嫂究竟长得多么标致动人,能让你对她这么痴心。”
班凉脸色又涩苦起来:“没有苟且为奸,纯是我单相思罢了。淑娘乃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岂会像那些世俗之辈,我又怎忍得下心,去亵渎于她?”
陈言听得直摇头:“你这就不地道了,现在还瞒我?瞧瞧你老大那被踩了蛋般的暴怒,你跟你大嫂要没点实在的,他能这么火大?”
班凉有点恼怒起来:“陈大人,请你莫要胡说!他是因为多疑,以为淑娘有了外情,这也是为何说他不解风情,皆因当初他只是看到淑娘写下的一首诗,便以为她背叛了他!”
陈言撇撇嘴:“行,你说是就是吧!”
班凉见他仍是一脸不信之态,不由急了,叫道:“我说的是真的!”
正要扯着陈言说个清楚,蓦地张大彪喝道:“小心!”
班凉一惊转头,只见一道寒芒飞切而至!
原来那廓拼着再受张大彪一刀砍在腰侧,竟找着个空隙,穿过后者的守御,杀了过来!
班凉手脚均被铐住,要躲也躲不了,情急下只好双手向前一架。
当!
他手上的手铐登时架住对方大刀,迸出一星火花!
“我宰了你这个偷大嫂的狗贼!”那廓目眦欲裂,嘶吼着抽刀再砍。
但暴怒之下,他出招就没了章法,纯是靠着一腔怒气瞎砍,班凉连连招架,竟用手铐连挡了他三四刀。
张大彪趁着这功夫抢近,用刀背在那廓后脑处猛地一敲,把他生生敲晕过去。
陈言早就退到了几步外,看得直咂嘴。
方才他和班凉站在一处,姓那的本来是可以攻他,设法劫他为人质,以搏取生机,但居然浑不顾他,全力强杀班凉,可见老婆被偷这件事对他伤害有多深。
“大人,您没事吧?”张大彪转头关心道。
“嘿,可惜了。”陈言回过神来,有点惋惜地把早就从腰后拔出来、藏在身后的连弩放回弩套内。
他早打算好了,那货若是想攻他,他会先给对方腿上定点两箭,然后再给对方胳膊随机两箭。可惜,对方没攻他!
张大彪收了刀,迅速将那廓绑了起来,又给后者处理了身上伤势,避免他流血过多而亡。
“他娘子,也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大嫂呢?”陈言看向班凉。
“那廓自对淑娘起了疑心后,每次无论去哪行动,均会带上她,这次也不例外。”班凉答道,“但他对淑娘极为疼爱,故而不想让她涉险,把她安置在城外一处庄园内,还安排了人手保护。”
“原来如此,地方在哪?”陈言追着问道。
“大人答应了我要放过她。”班凉看着他,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道。
“这是自然,本官岂是那食言之人?”陈言挺了挺胸。
“那大人这么急着找她做甚?”班凉皱眉道,心中警惕起来。这官看着就像个色胚,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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