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牢山的规矩中,每个牢房为一个整体,若是有人完不成一日的活计,整个牢房的人都要多做一个时辰的活计。
今日他没有多干活就晕过去了,这些人被罚,心里自然憋满了怒气,现在全都发泄他身上了。
顾怜僵硬地动了动身子,苦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这样的毒打日后会是家常便饭。
他从来没感觉时间这样漫长,就像自己在嘉阳派受刑那样漫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顾怜听到一个声音劝道:“阿大,算了,明日他还得干活呢?”
明日?
顾怜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养尊处优太久,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粗活,今日不过是挥了几下铁锤,手心便已经起了一层燎泡,就是给他再多时间,他也做不了这样的粗活。
那个叫阿大的似乎极为气愤,听到劝导之后犹有不甘,抬脚又狠狠踹了顾怜一脚,话中满是威胁:“如果明日连累我们,你就等着瞧吧,呸~”
顾怜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他知道不行,嘉阳派目前盯着他,若他轻举妄动,怕是会落下什么把柄。
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晕过去,可偏偏事与愿违,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彻夜难眠。
与他预料得完全不错,第二日、第三日……仍然是一样的痛打。
刚开始他们还略有所顾忌,后来似乎意识到顾怜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索性新仇旧恨一起算。
好几次顾怜都觉得自己会被生生打死在这里,但他偏偏死不了,只能生生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反反复复,永无止境。
不是没有过反抗,但很快顾怜发现,自己的谋划在这里都毫无用处。
大概是被关得有些久了,已经忘了有脑子这回事,这里的囚犯都信奉拳头解决问题,可偏偏顾怜手无缚鸡之力,任何一个囚犯他都打不过。
就算拼命反抗,换来的也只是变本加厉的毒打。
久而久之,顾怜彻底歇了反抗的心思,只能寄希望钟遥这颗棋子能够尽快行动。
钟遥是在七日前收到了顾怜的讯息,一块手掌大小的布帛,上面简简单单两个字——救命!
虽然心里焦急万分,但钟遥对牢山的事情完全不清楚,也不敢贸然行动。
但这次他也不敢再明里暗里打听。
若是被嘉阳派的人知晓,他肯定没事,但他知道这些账通通会算到顾怜身上。
此后钟遥长期往返于集文阁之间,同魏朝阳的感情更是突飞猛进,没过几日,钟遥就成功被魏朝阳的博学折服,心甘情愿改口叫“师兄”。
宋棯安艳羡不已,这么多天,他做了那么多努力,钟遥仍然一口一个“宋公子”,生分又疏离。
自从无意间撞到钟遥喊魏朝阳“师兄”,宋棯安盯着魏朝阳的眼睛都是红的,但任凭他使尽万般办法,魏朝阳都不肯透露一点经验之谈。
魏朝阳也非常无奈,他总不能告诉宋棯安他是做了钟遥的知心大哥哥,同钟遥讨论了有关顾怜的过往,所以钟遥对他才另眼相待。
但他这个办法,放在宋棯安身上一点用都没有,或许是宋棯安对钟遥太过关切,这反而让钟遥无所适从。
尤其是宋棯安和二叔两人,动不动就一脸愧疚地盯着钟遥。
特别是宋棯安,魏朝阳觉得这个师弟太可怕了,钟遥便是随手拿个东西都能被他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的。
“阿遥太厉害了!”
“阿遥知道这么多啊,真是太厉害了!”
“阿瑶真乖!”
“阿遥真可爱!”
“阿瑶……”
魏朝阳扶额,师弟,他只是拿了个菜包子而已,经不起你这么夸。
没见钟遥已经面红耳赤将包子放回了原位,偏偏宋棯安一点都没察觉,对着钟遥放回去的行为又是一波夸赞。
宋棯安这次是真的嫉妒了,他怒气冲冲地掐着魏朝阳的脖子威胁:“快说,你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我乖巧可人的弟弟,快说!”
“咳咳咳~”
魏朝阳回过神佯装虚弱:“师弟,我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完全是真心换真心啊!”
宋棯安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目光阴沉沉:“乱说,谁有我的心真?”
为了表示自己这颗真心,宋棯安效仿西子捧心,满面悲痛:“我的心,比真金还真……”
魏朝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发现自家师弟性子真的变了很多,没有了幼时的少年老成,没有了宋家人的稳重严肃,浑身上下都是少年人的朝气和活泼,很有平叔的风范。
宋棯安还在苦恼:“不应该啊,我这么真心,居然换不来一句哥哥……”
“咳咳~”,魏朝阳连咳两声唤回宋棯安的思绪,意味深长:“你这样就很好,说不定等过段时间,钟遥自己就开口叫了呢!”
魏朝阳这是合理推测,钟遥性子有些腼腆,正需要宋棯安这样主动的性子开解。
对着宋棯安这么热烈的关怀,钟遥迟早有一天会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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