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怜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都未说。
看着顾怜这个样子,宋棯安心下已经不知是失望多些,还是愤怒多些,他松开手,一把推开顾怜,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我是我失态了”,宋棯安冷静下来,钟遥的手臂定然不是顾怜砍断的,自己如今冲他撒气,和无理取闹有什么区别。
“没有怪你的意思”,宋棯安解释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
说不怪是假的,宋棯安知道此事与顾怜定然脱不了关系。
只是以顾怜的武功,他若想伤到钟遥,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将一个人的手臂砍断,定然需要巨大的气力。
长年练武或是天生神力的人才有可能是凶手。
顾怜不可能。
虽然这样想着,但宋棯安的心却无法平静,恨不得将那个凶手碎尸万段。
但让宋棯安没想到的是,钟遥的伤势要比他所看到的严重的多。
待回府后褪下钟遥的衣物,拆开缠绕在断臂上的纱布,宋棯安这才发现,伤口处的血肉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师父……”
宋棯安向身旁的师父,眼眶中满是泪水。
历来伤口出现这种情况,多是凶多吉少,宋棯安伸手一摸,果然发现钟遥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发热,整个人毫无意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宋棯安不禁庆幸自己将师父请了回来,不然,以他的医术,没有把握能保住钟遥的性命。
看着面无表情的师父,宋棯安收起心中的悲切,心中微微安定不少。
似乎意识到宋棯安的忐忑不安,曹珏处理伤势前,不忘摸了摸自家徒弟的头安抚。
而此时在外间的顾怜,望着满屋忙忙碌碌的仆从,看着不停端出去的血水,不知是内疚还是心虚,忍不住后退两步。
早在钟遥受伤之际,顾怜便知道钟遥凶多吉少。
但随后赶来的六喜喂了钟遥一颗药丸,本该失血过多而死的钟遥,却奇迹般活了下来。
顾怜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可惜六喜赶来的太是时候,那时他脱身不及,只能随着他们回来。
满屋的血气飘散,伴随着屋内时隐时现的说话声,顾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深吸一口气,趁着屋内众人不注意,后退几步,打算退出门外透口气。
一步,两步,三步……
屋内的脚步声似乎都轻了许多,顾怜似有所觉,倏然转身,果然看到了宋子殷一众人。
此时,宋子殷正冷冷盯着他,眼中无一丝感情。
屋内没有一丝寒风,但顾怜却感受到,一股寒气深入骨髓,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宋子殷似乎并没有同他说话的打算。
顾怜愣了一瞬,后知后觉退了一步,侧身退至一旁,让出了路。
宋子殷又冷冷瞧了顾怜一眼,大步掠过,坐上主位。
向来喜欢开玩笑的褚平难得哭丧着一张脸,愁眉苦脸,似乎是在担忧,又似乎在懊恼,眼神时不时瞧着内屋,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进去。
好在曹珏和宋棯安及时走了出来。
曹珏瞥了堂内众人一眼,冷静道:“性命无碍,不过失血过多,昏迷数日,虽然我已经施了针,但能不能醒来,端看这三日……”
他这话一出,宋子殷的脸色灰败不少。
魏朝阳在旁边听着,也暗暗心惊肉跳。
周嘉小心翼翼凑到二叔身旁,搀扶着他。
褚平皱了皱眉头,有些听不懂:“若是三日内醒不来呢?”
他这问题一出,屋内顿时静了静。
曹珏瞥了褚平一眼,耐心解释:“三日若是醒不过来,他这辈子恐怕都醒不过来了……”
若是受伤后及时处理,恐怕不会失血这样严重。
坏就坏在,当时六喜赶到的时候,钟遥早就因为失血陷入昏迷。是以就算六喜及时喂下止血丹,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这样一说,褚平顿时明白了。
“哪个王八秃子干的?”
褚平气得咬牙切齿。
他等这么一个徒弟容易吗?
好不容易手把手教着有了长进,结果一个天降意外,这个徒弟差点死了。
不,不是意外……
褚平恨恨道:“等我抓到他,要了他的命!”
说罢似乎想到什么,皱起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六喜呢,怎么没人出来说说?”
他到现在都一头雾水,只知道钟遥受了伤,断了一臂。
至于到底发生了何事,别说他,宋子殷都说不明白。
“褚平,冷静点!”
宋子殷被褚平吵得头疼,虽然他也想知道事情真相,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宋子殷心中杂乱,他现在不想了解真相,也不想去理会其他事情,只能在这里,静静等着儿子苏醒。
至于报仇,这是钟遥醒来之后的事情。
宋子殷心中万分后悔,他早该猜到钟遥那个性子,必然会追上去。
钟遥出府门的那刻,宋子殷就得到了消息。
也是他有意放钟遥离开,承担放走顾怜的后果,所以钟遥才会离开得那样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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