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流水 第六章 去爷爷奶奶家过年

一九七九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喜庆，家家户户贴上了新的对联，准备过新年了。

“迎春接福庆丰年 ，辞旧迎新展宏图， 横批:万象更新 。”这副对联表达了迎接新春、庆祝丰收、辞别过去、展望未来的美好愿望,横批“万象更新”则强调了新春带来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充满着希望。

父亲的身上背着弟弟，两岁的弟弟本就穿着厚棉服，又被厚厚的毛毯裹着，显得特别的笨重，父亲的背上仿佛背着一头小熊。父亲的两只手里则提着送给爷爷奶奶的新年礼物，母亲一只手牵着穿得像企鹅的我，一只手也提着新年礼品。一家四口就这样笨拙的行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一夜大雪，路面已被冰雪覆盖，只留下路人一个一个的脚印。路边的青草也变成了细条细条的冰条，树枝上也垂挂着一根根银白色的冰。放眼望去，山间田野都是雪白雪白的，美得如此纯粹，如此洁白！我用小手抓握着路边的冰条，兴奋的跳跃着，一路不知疲倦的走着跳着，中间摔倒了无数次，又爬起来开心的跟着母亲走着。

不知不觉，从凌晨7点走到下午2点，除了中途在镇上坐了半个小时车。其余时间都在步行或者半途休息。小小的我因为兴奋贪玩而不知疲倦。

“快到了，看到爷爷奶奶家的屋顶了”。父亲用手指着前方高声叫着。

爷爷奶奶家在一个山坳里，我们此时正站在山腰的石板路上，路面的台阶由一块一块的石块堆砌而成，路面狭窄，还有积雪，特别湿滑。不小心就会摔倒进路边被冰雪覆盖的灌木丛和茅草丛里。

母亲用力握紧了我那冰冷的小手，“华华，小心点走路，不要东张西望的”。我点点头，突然脚下一滑，失去平衡，整个人朝前扑倒。

“哇哇哇……痛痛”我大哭起来，一路摔倒无数次都没哭过，这次却哭得稀里哗啦！

母亲自责不已，“怪我没扶住，华华，赶紧起来看看摔到哪里啦”？母亲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扶起我。

“呀，出血啦！”母亲惊呼，父亲闻声快步走过来。只见我的额头汩汩冒着鲜血，都快滴入眼睛里了。母亲赶紧用手抚开我额头上的鲜血，手忙脚乱的拿着手绢替我压着伤口。

父亲不禁嗔怪起母亲：“这么不小心，大过年的给孩子弄受伤了。”

母亲也觉得委屈不已：“没看见那块石头吗？边沿锋利，华华就是滑倒磕碰到了呀！”

那块石头的边沿上还染着我额头滴落的鲜血。

父亲蹲下身子，检查着我的伤情，叹口气道：“不小心会留下一块疤痕，还好是在额头的鬓角处，有头发遮盖。”

父亲伸手夹住我的胳肢窝，把我高高举起，旋即搂进了温暖的怀抱。“爸爸抱着你回家啊，华华，不哭了哦，还痛不痛？”

渐渐的我止住了哭声，在父亲宽大温暖的怀抱里，疲惫的我睡着了。

“回来啦！回来啦！崽崽”。爷爷奶奶在家门口喊着。“爸妈，我们回家过年了。”父亲笑着大步走进家里，卸下了肩上背着的弟弟，还有臂弯里的我。

屋内的温暖反而让我和弟弟苏醒过来。爷爷看着我们说道：“真的辛苦啦 ！下这么大雪，带着小孩子，还提着这么多东西。赶紧洗个热水脸吧。”

奶奶此时从厨房端来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脸水，扭干毛巾的水就开始给我擦脸。“呀，摔倒了吗？心疼喔……”

奶奶的手有点粗糙，有点像满清外婆的手。奶奶的脸也是瘦弱的，满面皱纹，笑起来也像满清外婆，如盛开的菊花。第一次见奶奶，我感觉奶奶好亲切。

一家四口洗了热水脸，冻僵的双手也泡了热水，身上顿时温暖了很多。熟悉了环境之后，弟弟和我开始玩闹。我的额头伤口上贴着奶奶在屋檐下找来的蜘蛛丝，已经不再流血。

蜘蛛网止血的原理是什么呢？原来，蜘蛛网中含有一种叫做“丝氨酸”的物质，它具有很强的止血作用。当蜘蛛网上的丝氨酸接触到血液时，它会迅速凝结血液中的血小板，形成血栓，从而达到止血的目的。

那个年代，医疗落后，农村人有点小病小伤，都是自己用土方子治疗。

爷爷奶奶望着弟弟和我，开心得不得了，“两个人的眼睛都是圆圆的大大的，长得像湘湘。华华身材娇小，皮肤白净，也像湘湘。荣荣手长脚长，身形高大，皮肤偏黑，长得像崽崽。”

自从我们进门，爷爷奶奶几乎没把视线从我们的身上移开过，对我们喜欢得不得了。

那年冬天，那个春节，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毕生难忘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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