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女子生于世间,要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才是,我执意让你学识字,也是这个缘故。你学会了识字,更容易明事理。到外头去,也不会被人所欺。若是你还想着学其他的本事,我也送你去。”
见韦小叶说得认真,韦小绢却有些许慌张。
她也能去学本事?
能学什么?
“比如烹饪,刺绣,裁衣等。你若是想学, 咱们就去专业的铺子去,交些束修,学一门本事。”
韦小绢看向长姐:“长姐,你对我竟然有这么大的期许吗?”
韦小叶笑了:“倒也不是期许……我只是想着,让你以后有更多的选择,也能有更好的生活。”
有本事了,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权。
“但是,我觉得在这里陪着你和外甥女们,日子当真是极好。”
韦小叶点头:“我知道,目前我这里对于你而言,日子就算是不错。但是,若是以后你真的嫁人,也得有自己赚钱的本事才行。你仔细考虑一番,明日咱们再决定。”
韦小绢自己思考去了,艾草到了贫穷破落的家里,家徒四壁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爷,奶,瞧我带给你们什么?”
艾草像邀功一般,将糖块都放到他们手里。
两个干瘦的老人仔细一瞧:“竟然是糖啊,哪来的?”
他们知道这懂事节俭的孙女,不可能自己花钱去买的。
艾草把事情一说,又把怀里揣着的膏药拿出来给他们瞧。
艾老头连忙让她收好:“这么值钱的物什,你可要放好。难得有人对我家草儿这么好。”
艾草日常家里家外忙活着,风里来雨里去,生了冻疮,冬天很是难受。
但两位老人被她护得严实,手上脸上都没有一条小裂口的。
艾草利索地做了简单的杂粮粥,让两个老人吃饭。饭后,又熬了汤药。
艾草祖母牛氏絮叨着:“若不是有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拖累,我家孙女也是人人争着抢着来求娶的。看你如今这么大了,都没人来说亲,我真是难受。”
“阿奶,你就别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能扔下你们独自去嫁人吗?再说,我去伺候别人家一家子老小,还不如伺候你们。你们可不是我的拖累!若这么说的话,我小的时候,你们认为我是个拖累?”
牛氏连忙挥手:“你这孩子在乱说什么?我们稀罕你稀罕得不得了,哪里会觉得你是拖累。只可惜你爹娘去得早……也是我和老头子没用,我们若是有用,盖个新房子,说不定也能招个婿来。”
艾老头无语地看着她:“我说吧,你就又在做美梦了。哪里会有人愿意上门当女婿?你盖个新房子也不行。当然了,咱们若是盖个像小叶那样的房子,估摸着是有人愿意上门的。”
说完,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又觉得有些许酸楚。
那样的青砖大瓦房,可不是人人都能肖想的。
据说花了二十多两银子,家具也全是打的新的。
艾草把铜钱都存在牛氏那里,牛氏心里是有数的,来来回回都只有三四百文钱。
就这样,艾草也总是保持着家里要吃一日三餐,汤药该用的时候就用,没有断掉。
甚至很多草药都是她自己上山里采的。
郎中看艾草可怜,将一些常用草药都教会了她。
她一有时间就会上山采草药,就这样,也只是勉强能糊口。
想要存银子,那是存不下的。
艾草却很乐观:“爷,奶,你们就不要发愁了。咱们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这些日子天晴着,我去山上多采些草药。”
“艾草,你累一年了,也歇一歇吧。你看村里其他人,连男人都不像你这么累。”
“没事的,阿奶。我把这火盆放好了,咱们晚上睡觉也暖暖和和的。”
艾草说着,把有着烧尽柴火的红火石,都铲到火盆里。
屋子里也暖和了几分。
若是能打两床新棉被该多好啊……
这天晚上,韦小绢也没怎么睡着。
她的心里似被奇异的感觉涌入。
原来,她也可以去追逐梦想吗?她也可以,自己去选择吗?
本来没什么意外的话,她也已经被要求去相看了,在爹娘哥嫂的掌眼下,给她挑选一个看着老实勤快的年轻人,一起过下半生。
此时,她一想起嫁人后,不过是换了个家庭,继续过着没日没夜干活,可能还吃不饱穿不暖,还被婆母妯娌们教训的日子,就觉得不寒而栗。
次日一早,韦小叶见小绢眼下隐隐发青,有些无语:“说了让你好好想想,你也不能不睡觉啊。”
韦小绢有些羞赧地笑:“长姐,我这一添了心事,心里就翻腾得很,都睡不着。不过,我也想好了……我想去镇上裁缝铺子里学做衣裳。”
“那挺好啊,学门手艺再好不过。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咱们今日就去镇上瞧瞧吧。”
韦小绢惊喜:“现在就去吗?”
她以为即便要去,也是年后再去。
“现在就去。”
小星小月一听,便也立马准备好,把韦小叶逗笑了。
“这么喜欢去镇上啊?”
两姐妹眼睛闪亮:“是呀,娘亲,街上好多人,好热闹。”
虽然家里衣食无忧,但小孩子爱热闹。
四人把门都锁好,坐上牛车往镇子上去。
这时候粮食早已经收完,也没什么活儿,但是村人手里也没什么钱。
到镇上去,也不过是卖些萝卜白菜,卖些鸡蛋而已。
见到韦小叶一家没有带什么东西,明显就是去消费的,都很是羡慕。
“小星她娘,你们去镇子上买啥?买肉吃?”
小星嘴快:“我家小姨要去镇上铺子里学裁缝,裁衣裳的。”
村人很是惊讶:“还特特去学裁衣裳?那可不便宜。”
村妇都会裁衣裳,但基本上女红手艺好的没几个,仅是能穿而已。
若是学一手精细的手艺,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好的。
“看来小绢是要学一手好手艺啊,以后嫁人了,也能得婆家看重。”
韦小绢心里有些不爽:“我不是为了得到婆家看重才去学的,我是想自己有门手艺,有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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