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敲击在地面上,那声音的回响在知更鸟的耳畔响起,他聆听着声音,借着自己那斑驳的视野看向远处,声音为他构筑出四周的轮廓,斑驳的视野为这些轮廓添上色彩,这两者组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他所看见的世界。
“被卡蒙搞偏了……”
他的思维出现了误区,这是在他和那位女性擦肩而过之后意识到的,他把欧德利想的太‘胆小’了,他以为欧德利的目的是藏起肉烛,可如果欧德利的信仰已经出现了扭曲,他信奉了某一种扭曲的东西,那这一份扭曲肯定也会改变欧德利的思维和意识。
至少,不只是‘藏匿’这个行为。
藏起一个肉烛能够做到什么呢?欧德利确实不能够毁坏一个肉烛,毁坏肉烛的本身就是对天使的一种不敬,不论他信仰的是那些被认为温和的天使,还是被列为不可直视的天使,他都不能摧毁肉烛。
那熄灭呢?
熄灭那个肉烛,这并不是摧毁肉烛,即便熄灭了,只需要找到那一份火种,将其重新点燃,在短时间内重新点燃,那么,肉烛本身只会加快损耗的速度,功效可能没有最初点燃的时候那么完美,至少,至少也能够‘挺过’一段时间。
那如果长时间的熄灭呢?
知更鸟正在朝着弗兰里河的河畔走去,弗兰里河,他刚刚指引卡蒙和拉瓦就是朝着弗兰里河行去,寻找到肉烛……别开玩笑了,现在相比起寻找到肉烛,能不能从这里脱身都是个问题,早知道最开始就不问那么多了,老老实实下班走人不就好了。
知更鸟暗骂了自己一句,为什么还要回去找卡蒙他们?
正午的阳光穿过了雾气,即便只有那一小部分可以穿过雾气到达地面上,也足够他感受到一种温暖,也只是一种很微弱的温暖,这份温暖并不持久,或许午后,这份温暖就应该要散去了,毕竟雾气实在是太大了,一整年都是这样,一整年都不会有多少的温暖,所以拉芙兰一直都是这么压抑,至少在那些雾气散去之前,一切都依旧是这么压抑。
还是去看一下吧。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弗兰里河那一片区域,上一次到弗兰里河应该已经是年初时候的事情了,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他的每一天应该都是相同的,这种平静而重复的生活对他来说就足够了,聆听一下人们的交谈,吹一下港口的风,这样就足够了。
在拉芙兰,有一些事情是他作为一个外来者必须了解的。
首先,在拉芙兰,人们需要拥有一个信仰,不论是什么信仰都好,信仰本身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那是指引的灯,是一种庇佑,作为外来者的知更鸟,他没有办法信仰任何一个可能的存在,他曾经认为那些所谓的信仰都是一种唯心的、不存在的东西,直到他第一次看见那些肉烛庇佑到所谓的信徒。
虽说现在他也没有信仰任何一个天使。
天使,这是拉芙兰之中信仰们的名字,不同的天使,拥有着不同名字的,据他所知,卡蒙,还有拉瓦,还有欧德利,他们信仰的天使是‘涤罪与本心’,整个乌伦比尔几乎有四分之一的人都信仰这一位天使,涤罪与本心,据说那是能够庇佑每一位出海的人的天使,它如母亲一般慈祥,用自己的羽翼阻拦风浪,用它炽热的光泽穿过迷雾的阻拦。
“叫他们还是别去那么远的地方好了。”
手杖敲击在地面上。
——叮。
知更鸟的耳朵颤了一下,就在刚才,从他手中的手杖传递回来的声音之中,夹杂了一丝别的声响,一种异样的声响。
那是一道悠长的声音,尖锐,却不刺耳,那声音从弗兰里河的方向传来,顺着地面流淌,直到被他手中的那一根手杖捕捉到,流入到了他能够看见的视野之中,是鸣笛声音吗?不是,绝对不是,那并不是‘鸣笛’的声音,船只鸣笛的声响不应该是这样。
这是另外的一种声音。
这一次,他将手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声音在一瞬间沿着地面攀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穿过了那些建筑物和泥土,蔓延到弗兰里河的方向。
但此时,知更鸟已经开始收回自己的脚步了。
在某件事没有发生之前,他能够作为相识之人去提醒一下卡蒙和拉瓦,但在某一件事发生之后,他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险境。
在乌伦比尔,有一些事情是他作为一个外来者必须了解的。
他需要牢记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名字是马蒂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一个喜欢抽烟并且不修篇幅的老人,他的职位是乌伦比尔的守烛人,他需要记得这个老人平日在什么地方休息,在哪里工作。
他又一次将手杖撞击在地面上,他借着那斑驳的视野看着道路,刚才已经行走过的道路在此时又一次被他踩踏。
——一八八八年,九月十日。
这应该是知更鸟速度最快的一次,一种求生欲压迫着他的胸口,他不能够确定,但是他必须将这件事告诉乌伦比尔的守烛人,从弗兰里河传递回来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构筑出了一个图画,一个景色,那是‘轮廓’,那是世界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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