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号机正在运往地面。
碇真嗣听着通讯频道里的汇报声。
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回答刚刚明日香的问题,说什么我驾驶eva是为了保护大家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毕竟所有人都能听到,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中二的话,那也太尴尬了。
“同步率68.3%。”
又上涨了。
碇真嗣略过了这条消息。
明日香的问题让他有点犹豫,如果是往常,他说些保护大家、守护世界和平的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话,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碇真嗣剖析着自己的内心,他扪心自问:
我真的仅仅是为了保护大家吗?
也许是为了那个深夜里绫波的那句谢谢,也许是为了那个叫铃原樱的小女孩对自己的崇拜,也许是为了2年A班里那些称得上是认识的同学们……
人有的时候真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啊。
碇真嗣在初号机中静静地想。
面前从黑暗转向光明。
第三新东京市。
伤春悲秋的想法先一边去吧,先击败使徒再说。真正成熟的人是能够分清轻重缓急的。然而初号机刚到达地面,碇真嗣就察觉到一股危险的直觉正在突突直跳,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初号机猛然朝旁边一跃。
只留下通讯频道里迟来的一声——
“快闪开!”
竟然还不等eva站稳就发动了攻击,就像在魔法少女变身途中进行袭击的怪人一样,太卑鄙了。同步率如此高的情况下,碇真嗣甚至能感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粒子炮发射出的光芒连续穿透身后好几栋武装大楼,才泯灭殆尽。
他一闪开。
倒霉的就是城市了。
但碇真嗣可不会为此束手束脚,大楼没了还可以再建,初号机受到致命伤势的话,他可是真可能会死掉的。
那边的二号机却被擦到了一下侧腹,整个机体不受控制地翻滚了起来。
果然是红色的涂装啊。
尽管明日香快速躲过了第二击,但被擦到的那一下可不好受,红色的二号机很快就出现一丝颤颤巍巍的抖动,神经共感情况下,那女孩现在应该也体会到了他曾经感受过的痛苦。
“明日香,没事吧?”
女上尉担心的声音。
这就是同步率的差别。
硬要说的话。
同步率就像FPS游戏里的延迟,越低的同步率,射击时的延迟就越高,然而这里是现实,并没有任何游戏里的延迟补偿。
“可别……小看我了啊——”
通讯频道里传来女孩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边的八面体使徒还在继续攻击,它可不会对这两台eva机体手软,初号机和二号机快速朝它那里接近着,中途加粒子炮不停开火,瞬息而至,在路上留下一个個坑坑洼洼的炮坑。
碇真嗣观察了一下状况。
他这边倒是还好,因为同步率够高的原因,闪避动作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及时,仅仅被擦伤到几次,痛感不是很严重。
二号机那边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身上的红色涂装已经开始有点零零散散,外面的装甲如同蜡烛融化了一般黏在里面生物体的外表上,明日香也在通讯频道中忍不住痛苦,能够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但却始终没喊出一声痛。
厉害啊。
碇真嗣还是头一次对这个女孩升起佩服的情绪来。
没有人比他更懂机体受伤后,驾驶员受到的痛苦有多严重了。看明日香的岁数也不大,就算知道她经受过很久的训练,也会让人下意识地认为她是个小女孩,完全无法将她看成一个军人。
两人已经很靠近使徒了。
AT力场中和。
他试探性地攻击了几下,可惜的是全无作用,红色的核心不知道隐藏在这个八面体身体的哪个部分,而且这种面对面的攻击下,使徒也不需要怎么瞄准了,闪避空间更是不足,短短好几下就挨了两三炮。
这样下去,完全不行啊。
碇真嗣头疼地想。
就算是他常用的以伤换伤的套路也不好使,这玩意就像个无从下手的刺猬一样,相比之下,还是前两只使徒好对付点,至少它们的红色核心就明晃晃地暴露在外面。
“明日香,真嗣君,暂时撤退吧。”
“好的。”
“什……”
明日香那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来。
他大概明白这个女孩的想法,初次出击就这么狼狈地回来,如果自己再上去跳脸嘲讽一下,雷区蹦迪地说些“这不是欧洲王牌明日香大人吗”、“怎么第一次出击就这个样子”的话,估计这家伙就要和自己没完了。
首战失败给了这个骄傲的女孩迎头一棒啊。
希望不会有事。
初号机和二号机撤退之后。
从驾驶舱里出来,碇真嗣和明日香来到了指挥室内。
“接下来有新的作战计划。”
“你们先休息一会吧。”
葛城美里似乎有什么新的想法,对着两人吩咐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么紧急的关头她是要去哪里。
站都站不稳的明日香要强地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女孩转身离去。
碇真嗣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这里没有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老师,不然他肯定推荐明日香去做个治疗,那个人的心理辅导可是一级棒。
他也没有呆在指挥室的想法。
从里面出来。
碇真嗣本想着去看看初号机,试图和机魂“培养培养”感情,它受的伤不大,应该很快就维修好了。
可是却被人叫住了。
他转头看去,发现了绫波丽。
零号机的实验早已结束,她穿着那身驾驶员的作战服就过来了,这时碇真嗣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没关注过她的作战服是什么颜色的呢。这下倒是看到了,是雪地里晶莹的白色,纯洁无暇。
美丽的女孩在那里等着他,见碇真嗣过来,红宝石般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碇君。”
“啊绫波,怎么了吗?”
“加油。”她说,“还有,要和大家一起吃饭。”
这话听起来也太像flag了,要是以前那些队友的话,这个时候就该嘻嘻哈哈地捶过去一拳。这个女孩变不出百分百接住球的球棒,也控制不了明天是下雨还是晴天,看上去太普普通通了。可是轻轻的,碇真嗣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他露出个温柔的微笑,轻轻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