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学校后舍里。
阴凉处。
两个人正在和碇真嗣对峙。
“对不起呢,冬二他妹妹在昨天的骚动里受了伤,所以他才要打你一顿。”
说这话的,是不良少年的同伴,一个戴着眼镜的雀斑男生。
他脸上带着丝不好意思。
旁边名为冬二的不良少年,没有理会同伴的话语,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随后一个直拳揍了过来。
只有蛮力吗?
敌人也太简单了。
碇真嗣甚至没有什么战斗**。
看着这毫无技巧含量的直拳,他仅仅一个矮身就躲过了拳风,膝撞顶到肚子上让对方闷哼一声,随后借势右腿来一个横扫,就把对方摔了個脸着地。
以防万一。
碇真嗣还防备着那个同伴的袭击。
可是见他看过来,眼镜男生立马举双手投降,颇有种我只是个无辜的路过群众的感觉,毫无帮忙的意思。
这人真是不良同伴吗?
“昨天的骚动……是我造成的伤势吗?”
把不良少年的身体当成肉垫,碇真嗣坐在上面有些疑惑。难道自己昨天驾驶初号机不小心在哪里弄伤了人?
可那时候他应该有注意没去破坏城市才对,是太疼失去意识后的事情吗?
“应该不是吧,我记得是被地震波及到的。”
眼镜男生挠挠头回应。
看着被碇真嗣压制在地上的不停挣扎的同伴,他心想这个驾驶员明明看着挺瘦弱的,没想到力量这么大。
冬二这回可算吃了苦头了。
“所以,罪魁祸首是使徒吧?”
碇真嗣低头看向被自己控制住关节无法起身的不良少年,
“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凶手呢?要是没有我的话,你的妹妹就不止受伤了吧。”
“你……”
对方捏紧了拳头。
但这在碇真嗣看来,只是无力者的哀鸣罢了。
迁怒吗?
人性的弱点啊,就连自己也避免不了。
“你找错发泄愤怒的对象了。”
“你、你这家伙,又懂什么了啊!!!”
冬二奋力地在地上扭曲着,可最关键的关节被控制住后,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碇真嗣看着这个不良少年,倒是有点头疼。
要不就这么把他揍一顿。
然后让他在疼痛里反省到自己的错误?
毕竟是陌生人,甚至刚刚还想揍自己,碇真嗣也没有代他家人言语教育的想法。
但他还是做出最后的努力,
“这样真的好吗?”
“你会为了妹妹受伤找上我,可是你真的有考虑过你妹妹的心情吗?”
“就是为了妹妹我才……”
碇真嗣手一动,直接用疼痛打断了对方的话,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真是好用,能够让对方强制冷静下来听自己的话,
“你妹妹性格怎么样?”
“善良、温柔……”
这不良少年还是个妹控吗?
男生的反差萌可一点都不流行,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
“那要是她知道你向无辜的人出手,她对你的爱肯定会掉到最低点吧,说不定会说‘这么差劲的人才不是我的哥哥’。”
“不、不可能。”
肉眼可见地动摇了。
完全搞不懂妹控的想法,但碇真嗣知道自己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接下来只要攻击这方面就行了。于是他的言语更进一步,
“自以为是地帮妹妹报仇,结果迁怒到了别人身上,嘴上说着是为了妹妹,其实是为了自己吧?”
“对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的痛恨?”
碇真嗣一点点剖析对方的内心,冰冷的话语直接扎进心脏里,
在连续反抗都无果,意识到无法逃脱他的压制后,名为冬二的不良少年逐渐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乖乖听话。
“眼睁睁看着妹妹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很不好受吧?”
“我能理解伱的心情。”
不。
说“我能理解”这种话的人。
往往只是为了让别人产生一种共同战线的错觉,以便接下来的话能够让对方听进去,
“但是迁怒到别人的身上是不对的,你善良又温柔的妹妹真的会希望你这么做吗?与其来找我,不如花更多的时间好好陪陪自己的妹妹。她恐怕更希望你在她受伤的时候,多陪陪她而不是找人打架吧?”
碇真嗣试探地松开一点钳制。
见冬二没有反应后才逐渐放开,妹控的不良少年依然沉浸在之前的话语里,
“你妹妹现在在医院里肯定很想你吧,不回去看看她吗?”
宛如恶魔一般的低语。
能够勾起人当下最强烈的**,也不知道能忽悠多久。
当然。
下次再来。
就没有这么好心了。
碇真嗣如此心想,他会用拳头好好教不良少年做人的。
站起身来,碇真嗣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了灰尘的裤子,看了眼太阳还十分毒辣的天空,准备就此离去。
“那个……碇同学。”
旁边观战许久的眼镜男生开口了。
见碇真嗣看来,他讪讪一笑,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驾驶那台机甲的感受。我可是对这方面超级好奇的,比班里面所有人都好奇的那种程度。”
“之前我不是已经……”
是了。
这两个人毕竟是朋友,之前这个叫冬二的不良少年想要揍自己,这个眼镜男生估计也不好意思来问。
一个妹控。
一个eva狂热爱好者。
还真是物以类聚。
碇真嗣看着这两个人,他倒也没像之前在班里回答时那么敷衍应付,而是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说,
“很痛。”
“你……”躺在地上的冬二开口想说什么。
“因为机甲受伤的时候自己也会受到伤害,所以很痛,非常非常的痛,但并不是觉得驾驶员的工作很痛苦。”
他猜出了这个不良少年想要说什么,
“你在担心我放弃这份工作,妹妹下次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吗?”
“无能为力只能相信别人的感觉并不好受,我能理解。但我也给不出什么保护东京市不受一点破坏的承诺。既然驾驶eva能够保护大家,那我就会负起责任来,不会随便放弃的。”
两个人怔住了。
他们的目光变化,仿佛在看什么东西一样。
刚开始碇真嗣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怔住了他们,为自己能说出这么帅的话而暗自高兴,但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绷带。
校服。
名为绫波丽的少女正站在后面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无声无息地像是点了满级的潜行。
“要去训练了。”
她看不出表情来。
纤细的身体一如既往站得笔直,像是雕塑一般。
要命。
这也太尴尬了,有什么比在说耍帅台词时被熟人看见更尴尬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