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安一直握着他从奶茶店里拿出来的那杯橙汁,被推倒的时候也没有浪费打翻,看着他捧着杯橙汁慢慢悠悠走回去的样子,安暖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开心的理由很简单,刘长安为了她去打架了,其实女孩子都喜欢会为自己挥拳的男孩子,这就是很多明明一无是处的小混混小痞子却绝对不缺少女人的理由之一,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么考虑长远的事情。
只是有些女孩子会鼓动自己的男朋友去打架,有些女孩子欣慰于自己的男朋友会为了自己挥拳之余,更担心他的安危。
这事情终究是自己惹出来的,安暖并没有真觉得是刘长安的错,他现在依然是凡事不萦于心,等马本伟真带着人来找他了,可怎么办?
身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安暖转过身去,吓了一跳,看到柳月望皱着眉头,正从一片树篱中挤了出来,脚步踉跄地来到安暖身旁,拧住安暖的耳朵:“我和你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
“妈……你什么时候蹲在那里的?”安暖耳朵吃痛,连忙抓住她的手臂。
“哼哼……我上完课回来,看到芝芝躲在奶茶店外鬼鬼祟祟地偷看,等她走了我光明正大地看了几眼就发现了情况。”柳月望拧着安暖的耳朵往回走,“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这么大的蚊子,咬到我脖子了……”
“你居然偷看……”
“我关心你,那是光明正大的……”
“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去给脖子抹花露水吧,等下脖子留下个红印,别人会怎么想?”
柳月望被安暖一提醒,放开了她的耳朵,摸着自己的脖子先回家了,一边招呼着安暖:“快点给我回来交代清楚!”
刚走了两步,柳月望停住了脚步,严厉地看着安暖,“你怎么知道留下红印,别人就会怎么想?”
安暖无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吗?这个俗称种草莓,就是用力亲脖子就会有。”
“小小年纪……”
“小小年纪?”
“……”
柳月望脸颊绯红,只比唇色稍淡。
……
……
刘长安在桥头喝完了橙汁,在桥中央最高处跳下下方的江洲,不过二三十米,脚底基本没有什么感觉,稳稳当当的落地。
一个满头白发坐着轮椅的老人呆呆地和刘长安对视着,然后又看了看头顶。
“我是从上边跳下来的。”刘长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免得他以为自己老眼昏发,又生更多时光的悲伤。
还是宝隆中心好啊,刘长安抬头看了看远处,但是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做这件事情,一路迎着江风,行走在景观大道上,水浪拍岸,带着低沉的节奏让人心平气和,刘长安来到江洲面南端的伟人雕像下,看着基座达3500平方米,由8000块花岗岩组成的高大雕像,用力推了一下。
没动。
“你干什么?”管理员见过有来烧香的,有想扣花岗岩的,有来求子求姻缘,还有来攀爬的……第一次见到在那里使劲推的。
这可能是个神经病。
“我试试看我有多大力气。”
果然是神经病。
刘长安拍了拍手,并没有感受到挫折,人力有时而穷就是说明现在这种情况。
等到了十月底,这江洲上的橘子,就一片片的成熟了,刘长安穿过橘子林,坐在了雕像前的广场上,安安静静。
获花秋,潇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画。
碧烟中,明月下,小艇垂纶初罢。
水为乡,蓬作合,鱼羹稻饭常餐。
夜间景区关闭,刘长安随着游人一起离开,走上桥头,顺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在太平街口买了一壶青梅酒,有点酸,口感生涩。
出了太平街,是郡沙有名的酒吧街,早些年有很多鱼儿在街边翻着雪白的肚皮,只是浑身醉酒的气息臭不可闻而已。
一个卷发粗眉厚唇的小伙摆着羊肉烤摊,刘长安要了两串羊肝,但是提出要自己烤,正好生意还不是火热的时候,小伙同意了,刘长安烤好了,尚未入嘴,便让人垂涎欲滴。
刚回到家里便接到了秦雅南的电话,问他明天有什么安排,刘长安犹豫了一下,让她早点过来。
秦雅南比刘长安预想的还要来的早。
刘长安头一次还没有醒来就有人敲他的小门,连周咚咚都没有这么早过。
今天稍有降温,晨间有些冷,秦雅南看着穿了背心和大裤衩的刘长安,他抱了抱手臂,肌肤上却没有起鸡皮疙瘩。
“老人家其实都是希望能够在节日团聚的,尤其是端午……过一次少一次。”刘长安看着秦雅南,“你实在不愿意待在郡沙的话,坚持跑回去,他还能拿你怎么样?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我发现你是真不待见我。”秦雅南再次确定一点,当然会更开心一点,“我可不敢忤逆他,至少等你写了信以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以后再说。”
“我没有不待见你,我很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见到你我很高兴。”刘长安转过身去,“你在外面找个小板凳坐坐,信我会写的,你大可放心,我先洗漱。”
他的语气里有一个老人家见着自己故旧后人的那种欣慰的感觉,这种语气秦雅南听的多了。
秦雅南左看右看,终于在坛坛罐罐边上找到了一只大概是用竹片做的小板凳,竟然有简约雅致的感觉,她头一次仔细打量,发现刘长安的居所除了房间小了一点,却也透着一种安逸幽静的感觉。
一个脸盆大小的窗户,上边贴着泛白的窗花,繁复到极致,似乎是一副隐有诗词的山水画。窗下墙壁涂着泥浆,爬了一些翠绿的青藤,墙角下有汲水的痕迹,养着各种各样一看就是随手捡来的瓶瓶罐罐里养着小花小草,不过是路边常见品种,翠翠绿绿的挤在一起居然煞是好看。
让人恍惚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悠闲自在的老人的居所。
刘长安洗漱出来,问道:“去跑步吗?”
秦雅南今天穿着白色的盘扣小褂,头发松散盘成发髻在脑后,耳边有几缕发丝一坠一坠的犹如荡漾的蔓藤,那耳垂上颤动的挂饰自然是结出来的花儿,修长的脖颈被领子围的严严实实,双臂犹如白藕,同样颜色高腰长裤让双腿显得更加修长,脚下搭配着一双平底跑鞋,也不见得有什么搭配的问题,大概人长得好看,身材好,穿什么都没有问题。
“我很少运动,不跑了。”秦雅南连连摆手,一边留意着刘长安眼眸里是否流露出些男人的失望和了然于心的调笑。
“哦,知道了,你跑起来乳根会疼,你只能做动作幅度较小,不那么激烈的运动。”刘长安点了点头,就又转身走回了房间。
仿佛只是在描述客观事实,一点让人生气的戏谑感都没有,却让秦雅南白颜如粉,多了许多血气。
昨夜间做了梦,竟然梦见了曾祖母,都说梦里遇见的人回想起来是没有脸的,秦雅南却在醒来后分明记得叶巳瑾的模样和照片上没有任何区别,优雅而娴静,眉间犹如结着愁怨,梦里的事情只记得曾祖母在呼喊着一个名字,大概便是那个和曾祖母关系亲密的男子。
秦雅南之前从来没有梦见过叶巳瑾,毕竟曾祖母在解放前已经逝去,听闻的都是如教科书描写的英雄事迹,对她更多的是崇拜之情,而非如同曾祖父膝下承欢的濡慕亲情。
这样的梦,让秦雅南理解为托梦,尽管作为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者,对于托梦这种封建迷信说法不应该相信,但还是影响到了秦雅南的情绪,于是一大早便过来找刘长安。
她有点想告诉刘长安自己的梦,因为刘长安总是念叨她的曾祖母,或者他能对这样的梦有些别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