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嘟嘟嘟嘟……”
后宫也有一个电报房,此时正在响个不停。
这是朱国祥搞的私聊频段,刚开始在皇宫之内私聊,如今却是连通皇宫与辋川谷。
负责收发电报的,却是皇后张锦屏。
她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时常给李清照发报聊家常,今天却是帮朱铭联络那边。
起因是朱国祥给儿子发报:“你抽什么疯?蓝田县已鸡飞狗跳,说要进贡极品蓝田玉,寻玉官吏都找到辋川谷外了。”
朱铭直接让张锦屏回电报,把自己打造传国玉玺的想法讲了一遍。
不多时,张锦屏递过来一张纸,那是朱国祥的回电。
内容就三个字:“神经病!”
朱铭看得呵呵直笑,对张锦屏说:“回复太上皇:煌煌大明,也该造一两个奇观。”
张锦屏又是一阵拍打,继而接到朱国祥回电:“当心各省官吏,借机骚扰地方。那些外交使者,也会骚扰属国。”
朱铭说道:“已下令约束,但在所难免,能够控制即可。”
朱国祥回复:“神符听起来像神棍。”
“符特指传国玉玺,跟天子玺、皇帝玺还不一样。历朝历代,不论传自前朝,还是自己伪造,反正都要有一個。之前沿用宋朝的,现在辽宋两玺皆在,沿用哪个都不合适。神符,意为至高神圣之传国玺,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道符。”
“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懒得管。只问一句,不是说好了一个皇帝只用一个年号吗?”
“又没正式规定过。神符之后,我就不会改元了。今后的皇帝,也不准重复改元,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年号。”
“你还不如让天文馆,弄一个公元纪年。黄帝出生,或周、秦开国,定为公元元年。”
“周秦不行,置夏商于何地?还是黄帝最合适。”
“选谁都可以,无非定一个标准。干脆一股脑儿改了,改为沈括的十二气历。我知道大臣们全都反对,你还怕这个?”
“主要是节假日的问题啊,如果保留除夕、元宵这些,就必须同时并用两套历法。还有农历的初一、十五,抬头看月亮就知道,纯阳历会让百姓很不自在。”
“并用呗。新历更方便普通百姓掌握农时,对农业生产是有好处的。”
“你是农业专家,当然觉得好用,但农民恐怕不认同。”
“随你吧。”
“……”
张锦屏关掉电报机,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夫君,历法与纪元这般大事,只在电报里闲聊就定下了?”
朱铭说道:“早就讨论过。你觉得十二气历怎样?”
张锦屏说:“元旦、元宵、端午、重阳……这些节日都在旧历当中,采用新历跟风俗传统相冲,新旧历并用又显得有些累赘。”
“所以我才一直没改,”朱铭感叹说,“唉,太上皇有点太想当然了,有些事情得循序渐进才行。”
从汉武帝颁布《太初历》开始,中国一直采用阴阳合历。阳历用来定二十四节气,阴历用来定月份。
此后的争端,无非是定气法与平气法相争。
隋唐宋明清五朝,定气法与平气法争得很凶。
在《崇祯历书》问世之前,争执的结果往往是和稀泥,平气法(落后)用来编造历书,定气法(先进)用来天文计算。
清朝也是几经反复,最终康熙拍板采用更先进的定气法——中国近代农历。
朱国祥在位时颁布的大明《洪武历》,自然是改用更先进的定气法,这玩意儿本该在隋朝就采用的。但因为政治阻力太大,在天文官提出历法改革时,杨坚和李隆基都选择了退缩。
沈括则更为激进,不但要用定气法,还要彻底使用阳历。
即把地球运行轨迹,切割成二十四份,也就是二十四节气。再选其中十二个节气,用来确定每年的十二个月,不但除夕、元宵、重阳这些全乱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也跟月相对不上。
朱国祥支持沈括的想法,朱铭却觉得没有必要。
采用定气法来编阴阳合历,已经是一个巨大进步,何必打乱百姓的节奏搞阳历呢?
如果乡下的老农,也能人手买一份日历,自然可以两套历法并行。但问题是,社会经济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两套历法并行会让农民容易搞混。
回到垂拱殿,朱铭仔细想了想,提笔写下两道中旨:
“着令翰林院天文馆,以沈括十二气历法,重新编造一部新历。此历暂不推行,亦不刻意隐藏,留给天文学者以及后人参考。”
“着令翰林院文史馆、天文馆,推算黄帝诞生年份,以黄帝纪元为公元纪年。”
……
那群高丽贵族,已经安顿下来。
跟西夏国主一样,可以选择爵位,也可以选择读书科举。
高丽王室、宗室全部选择躺平,王构获得一个公爵,在洛阳城内有赐宅。但没有赏赐店铺和田产,反正公爵可以领爵禄,爵位递减还能荫泽好几代,王构还带了一些财宝过来。至于他的几代子孙,没了收入就得自己想办法。
王构的兄弟和叔叔们,获封伯爵与子爵,都是那种只能领爵禄的。而且赐宅全在洛阳城外,赐田那是一亩都没有。
这些家伙,过得非常节俭且滋润!
平时吃得跟洛阳小康之家差不多,隔三差五吃肉打打牙祭,他们居然对这种生活非常满意。
尤其是王构,经常带着妻妾满城转悠。
他被软禁了太多年,在洛阳可以随意走动,感觉日子过得自由自在。
高档消费场所他也不去,喜爱平民性质的瓦子,看看魔术杂技表演,听听洛阳的时兴小曲。偶尔还有富人求购字画,想搞来高丽亡国之君的墨宝做收藏。
真有这种钱多了没处花的无聊之辈!
开封有一刘姓富商,把宋、金、夏末代君主的字画,全都弄了一两份到家里收藏。甚至还派人去辽东与河北,试图求购辽国天祚帝的字画。
王构一到洛阳,很快就有人找上门,希望他能写字或画画。
不管艺术水平如何,反正亲自写一副就行。
又是一天,王构跟三个已经还俗的弟弟,约好了一起去天王寺拜佛,顺便去佛牙塔拜祭一下佛宝。
他们在城里悠闲踱步,心情比在高丽时更加畅快。
恢复本名的王枢,头发已经四寸长,此时戴着一顶帽子:“还是洛阳好啊。以前在开城的时候,我只能躲在玄化寺念经,每天吃一些粗茶淡饭。如今饭菜更丰盛,还能到处玩耍。陛下怎不早点出兵高丽呢?”
王构丝毫没有亡国之君的哀怨,居然解脱般的感慨道:“陛下太过仁慈,讲究师出有名。你在玄化寺内还能随意走动,有许多僧人陪伱说话。我被软禁在普贤院,身边却只有几个阉人。到后来,甚至就连那些阉人,都是奸臣派来监视我的。整日困在宅中,跟身边人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当当当当!”
有官差沿途敲锣,大声呼喊道:“捷报,朝鲜捷报,大明天兵已尽复全罗府!朝鲜奸民李氏,不服王化举兵叛乱。我大明天兵在全罗府三战三捷,总计阵斩贼寇四千余、生俘贼寇七千余、击溃贼兵一万余!”
洛阳百姓陆续聚拢,在露布告示下面围观。
捷报的用词是“收复”,而不是“攻占”。因为高丽国王已经献国,整个朝鲜半岛都是大明国土,所有反抗者都属于奸民和贼寇。
王构也跑去告示下面,告示甚至画着朝鲜简略行政区地图,把高丽地名通通改为大明朝鲜地名。
同样是和尚还俗的王棣说:“兄长,全州李氏下了血本啊,居然聚兵两万抵抗大明朝廷。”
王构这小胖子非但不傻,反而特别聪明:“肯定不止全州李氏,全罗道的豪族应该都有份。他们不愿被拆族分田失去权势钱财,所以用尽全力联手抵抗天兵。他们招募的那些弱兵,连奸臣郑仲夫都打不过,面对大明天兵能有什么胜算?”
王枢笑道:“我若是全州李氏,就老老实实归附大明。”
王构说道:“他们不一样。我们虽出身王室,却一直没有自由。他们那些地方豪族,无人能制、作威作福,怎愿把积攒数百年的田产拿出来分掉?”
说着,王构振臂高呼:“大明天子万岁!大明天兵万胜!”
立即有人把他认出,惊讶呼喊:“这人是高丽国主。”
王构已能用汉语交流,连忙纠正:“莫喊我高丽国主,我乃大明顺义公!”
“哈哈哈哈!”众人闻言大笑。
王构又喊:“大明天子万岁!大明天兵万胜!”
洛阳百姓笑闹一阵,也跟着呼喊起来。
他们对朝鲜半岛没啥概念,只知道大明天兵又胜利了,大明文武又开疆拓土了。
反正都是一次次的胜仗,不像前宋那个时候,时不时传来败仗的消息。
前宋每次打大仗,不仅边疆劳师动众,就连开封洛阳百姓也被波及,经常需要征召两京民夫去运粮。甚至出现“代役”职业,那些活不下去的两京青壮,由中介牵线做民夫赚钱给家人。
而今呢?
高丽都快被彻底兼并了,两京百姓却没啥切身感觉。不用服役当民夫,不用去战场送命,甚至没有因此加税,只从捷报当中获知又灭一国。
以前他们害怕打仗,胜仗败仗都怕。
现在却乐见打仗,虽然自己没有参与,但一次又一次胜利,亦让他们生出莫名的自豪感。
(推荐一本近代文:《改造晚清》。穿越鸦片战争,不晓得怎么改造,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