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人们都说,青春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永远都回不去了。
而十八岁又是青春最重要的一年,但当你回忆起那一年的时候,记忆总是模糊的,因为有关于它的不好跟好,全都已经变成了过去式,等到某一天,重新回想起来的时候,全部都是好的。
张芷茵却不这么认为。
她脑海中自动回忆起了那年十八岁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因为印象深刻,根本就没有机会忘记。
那年也是一个闷热的下午,所有同学都攒了劲儿地想要发泄一下。
于是,在晚宴上,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也都像放松了手里的缰绳,让马儿自由奔跑。
一箱又一箱的啤酒被抬上了桌。
对于很少接触到酒的学生们来说,大人们口中的小麦饮料已经是他们能接受的极限了。
啤酒确实不醉人,但是对不喝酒也不胜酒力的学生来说,杀伤力不言而喻。
十八岁的张芷茵坐在里面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同学们一杯又一杯,甚至一瓶又一瓶地喝着酒,一边吹着牛,心里也觉得十分高兴。
然而,那酒没有喝到自己口中时,终究不够痛快,所以她其实也有点想要尝试一下。
往日里,因为张芷茵太过文静而不敢招惹的男生,那天也像是突然生出了熊心豹子胆一样,敢去找她喝酒了。
当然,大家还是有分寸的,一人一杯,也不喝多,正好合了张芷茵的心意,也就应下来了。
可奈何张芷茵太受欢迎,来找她喝酒的男生也多不胜数,甚至还有借机表白的,她自然招架不住。
好在,方舟跟李思明挺身而出,帮她拦下了一杯又一杯。
那天,大家的嘴也像是开了光似的,一说一个准。
“哎,我说,方舟你帮张芷茵挡了这么多酒,按理来说,她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啊?”
藏在方舟背后的张芷茵一听这句话,一张精致的小脸加上耳朵尖都红完了,大家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喝酒脸红,还是因为这句话脸红。
方舟当时已经血拼过两轮了,但是他喝酒不上头,即便是这样,那张俊秀的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张芷茵悄悄探头去看他的反应,看到他一如往常,心中顿时有些失望。
但是又忍不住为他挡酒的行为心动。
自己还是半大的少年,学着大人的模样挺身而出,为自己挡下来自四面八方的风雨,不知道有多么令人心动。
暖黄的灯光下,男孩优越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像是传统手艺人在红纸上裁下来的剪影,让人在惊鸿一瞥之间,过目难忘。
方舟哈哈一笑,原本好听的嗓音,因为美酒佳酿的加持下,变得更有磁性了一些,仿佛一夜之间多了几分青年人的坚毅。
“以身相许啊?那可使不得,咱这才喝了几杯啤酒,要是以后帮美女喝了白酒岂不是了不得啦!”
李思明也及时跳出来解围,他故作不爽道:
“就是啊!你们光顾着看方舟了是吧,我这么大个人就当空气呢?罚你们喝一杯!”
众人哈哈一笑,又开始举杯。
“行,你们两个小子,看样子以后都是有福气的!”
大家其乐融融,很快又转到了另外一桌去喝,剩下这桌上的张芷茵、方舟和李思明。
张芷茵没有想到方舟会是这样一个回答,心中失落无比。
她不知道是自己这三年来太懦弱了,不敢表白,以至于方舟一直拿自己当朋友。
还是方舟这人实在太坏了,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但就不是不说,故意吊着自己,想让她先表白。
她的目光移到方舟身上,他喝多了酒,正觉得肚子难受,想去上厕所。
“我先去趟厕所,你们先吃着。”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这里,剩下张芷茵跟李思明两个人,四目相对。
李思明哈哈一笑,一边夹菜吃,一边笑方舟。
“他酒量不行,以后结婚了看样子还得让兄弟我帮忙挡酒!”
听到那关于方舟结婚的设想,张芷茵的眼眶瞬间红了。
是啊,大家都已经高三毕业了,以后就要各奔东西,如果不是在同一座城市的话,有可能一年都见不上一次了。
甚至情况再糟糕一些,过年都见不上一面。
那么今天,也许就是她和方舟见的最后一面。
以后他的人生是什么模样,都跟自己无关了,更别提他以后会跟某某某女孩结婚生子。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张芷茵坐不住了,她拿起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然后又觉得不够壮胆,再来几杯。
连续喝了三杯之后,脑子已经有点晕晕的了,但意识还是清晰的。
李思明都被她的动作惊呆了,连忙按住剩下的酒瓶,不让她再倒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的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了,可千万别喝了啊!”
唰的一下,张芷茵从位置上站起来,她要去找方舟表白。
再不把心里话说出来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张芷茵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那天喝完酒的自己,走路都像是带风一样。
可惜的是,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刚刚走了两步,就差点栽倒了,还好被另外一个女生及时扶住了才没有摔得很难看。
“芷茵?你喝醉了啊,我送你回家吧。”
女同学还是很热心肠的,但是张芷茵心里有执念,怎么也不肯回家,一直嚷嚷着要找方舟。
然而,那天的方舟喝多了拉肚子,一直待在厕所里没出来。
李思明见她情况不对,于是想着跟那个女生一起按住她,送回家里去。
坏就坏在,李思明那天穿了跟方舟一模一样的衣服,那是他们几个好兄弟一起买的,所以喝醉了的张芷茵,就只认得衣服了。
她一把抓住李思明的衣服,让他低头。
不明所以的李思明乖乖照做,然后就听到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我喜欢你!”
“你你你你...”
李思明被吓到结巴了,一把推开张芷茵,然后连忙摆手。
“我不喜欢你...”
“方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张芷茵又念叨了一句方舟的名字。
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对方舟表白,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心里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又提了一口气。
“不对啊,你表白应该告诉方舟啊!”
可当他的视线再次放到张芷茵身上时,女孩的眼睛已经紧紧地闭上了,人也睡过去了,倚靠在另外一名女生身上。
剩下李思明跟她大眼瞪小眼。
事后,李思明私下里告诉张芷茵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脸都黑了。
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去表白,竟然找错了对象。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去联系方舟了。
这件事情也成了张芷茵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憋屈的青春期事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