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府衙里不似阴间鬼影憧憧,昏黄的灯光反倒有种温馨的气氛。
杨暮客随着判官登楼,一个转弯身子颠倒了过来。他也不曾惊奇,这阴间本就在底下,往上其实就是往下。那城隍的高楼不过是显影之法,让幽魂可以瞧见的明灯。
浊炁的迷雾在墙壁上若隐若现。若是寻常修士到了这小径需以法力护身,可杨暮客身上也没甚法力。手伸进袖兜掏出玉香给的珠子捏了个法诀,避开了浊炁的侵袭。
又是一个转弯又下一层。一队鬼捕浮光掠影,隐约见得面色半黑半白。
“最近城外好多鬼妖作祟,偏远村镇有游神去而未归。若是道长遇着还望出手相助。”
“金蝉教行走道人呢?”
“今年教中行走巡视仅有三人。西岐国边疆有事,国中需紧备物资。科仪道场已经数月未停了。”
“这淮州郡歌舞升平,丝毫未见乱象。战事很是艰难吗?”
“淮州上渡口尽是运送钱币的货船。沿江有大修士镇压,所以郡内妖邪趁机作乱屡屡发生。我家城隍都出门做事去了,不然也不会让我这小神来接待道长。”
啧。杨暮客终于咂么明白了其中门道。他还一直纳闷这金蝉教怎么看起来名不副实。毕竟掌管一郡豪门,那水二道人比青灵门的平浪还不如。看来也是赶鸭子上架。
道人跟着鬼神来到了笔吏值房。杨暮客把通关道牒递了过去,判官接过看一眼那歪歪斜斜的几个字。
“不知道道长想我怎么写?”
“如实写就成。”
“这……”判官拿起笔蘸了蘸墨,勾去了那游神的字迹,笔下写道。
淮州下渡口入境,金蝉教水二道人迎送。城中歇息,次日遇一老妪……
判官伸手穿过了时空,掏出一方城隍大印,在上面一扣。“道长在淮州行正道之事道牒皆会收录,正如衮山郡一样。”
“挺好。”杨暮客点点头收回道牒,“那我就回去了。”脚底一跺,回到了城隍府衙的地表,随手一抛,一张通天灵宝丢进了香炉。
恭送杨暮客的判官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香炉里的灵宝,摊开在掌中看了又看。他终究还是把灵宝送进了关押幽魂的宝瓶。
就在少年道士走后不久金蝉教的金丹修士飞进了阴间。“今日的魂魄收取够了吗?”
判官将宝瓶递出,“回长老,本日收取的幽魂仍凑不足一次生祀。但紫明道长赠与一张灵宝,足抵其中缺数。”
金蝉教修士接过宝瓶叹了口气,“边疆已有铸币流出,怕是这次也是最后一次生祀铸币了。你且放心,待那老儿回城我教自会收回他的城隍职位,许诺给你的自然兑现。”
二人却不知,那城外蛇妖法相隐于迷雾将一切都看了去。
杨暮客回到了驿馆将道牒还给小楼。二人聊了一会儿见闻,杨暮客想着回去休息。玉香道人追了出来。
“少爷留步。”
“不知玉香何事留我?”
“我这里有些许存票,道爷那里不知还有多少。明日你与季壮士出门还需把钱财都换成物资。”
杨暮客接过存票打量了一下玉香,想了想那金蝉教的破事儿,“超发的铸币开始流入民间了?”
玉香颔首,“金蝉教已经开始生祀作法铸币。说明超发的数量已经超过国运级数。”
听完玉香的话杨暮客头皮发麻,他不难想象当所有超发铸币流入民间时候的情形。“他们怎敢。”
玉香叹了口气,“当代金蝉教掌教出自国主一脉,他们本就休戚相关。西岐国国运早在数百年前已是日薄西山,全靠金蝉教强撑。”
杨暮客看了看手中的存票,“这么做好吗?”
听到这话玉香捂嘴窃笑,“道爷若是心软可以留着日后用废纸引火,虽显得蠢笨了些,但也少惹了许多因果。”
杨暮客先是愣住片刻,然后坏笑道,“你这妖精倒是机灵。”
“道爷说的是呢。”玉香道人万种风情地掩上房门。
杨暮客把存票摔在手掌啪啪之响。这个女人呐,不寻……常!
回到房间少年道士清点手里的存票,顺带打开了水二送的土特产。哟呵,又是一沓存票。说实话,这几万贯存票杨暮客完全没有概念,算多还是算少?真还说不清楚。不过就今日茶馆消费来看,估计豪门大户中几万贯也就好似在口井里砸个水花。正当他想着如何花掉钱财的时候,季通回来了。
杨暮客倾听楼道的脚步声。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昂啊啊……
季通打开门,看着数钱的杨暮客。总觉得这小子笑的邪性。
“看,正等你。你便回来了。”
“等我作甚?”
杨暮客把存票全都放在茶几上,用手拍拍,“这些,明儿拿出去花掉?”
季通走近了看,厚厚一沓。嘿,真是豪爽。“花掉?”
“对!花掉。一文不留。不单要花掉,还要花得体面,花得值当,花得有意义,花得大仁大义!”杨暮客站起来对上季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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