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县里,魏宽看着太子的飞舟乘风而去。
即刻让他心生警觉。他去书房用纸鸢多方传信,问明了事情原委。
魏宽手掌发麻,明白大事不妙。那员外郎不安好心,拿着他魏家当枪使。当即魏宽也追着太子的飞舟而去。
远处的雪原里,杨暮客让季通搬开了一个石头,石缝里是一个蚁巢。
寒风吹过,一些吃雪水的蚂蚁冻死在巢穴之外。
这些蚂蚁沾染了瘟炁,若是来年开春,蚂蚁生了翅膀,扑啦啦地飞出去。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杨暮客掐离字诀,将石块熔成金水,灌进蚁穴之中。一个坤字诀覆土术,把土层翻到丈许地下。
季通警惕地看着那地面,“这里有瘟炁少爷您也提点一句,小的若也染了那愚痴病如何是好?”
杨暮客拍拍手收功,“你这火命的糙汉子,正克这瘟炁。就是散瘟的瘟神,见着你都躲得远远的。”
二人收拾完此地继续往前走。
这天地间可不是独有此二人处置瘟炁,岁神殿的瘟部神官追着瘟炁的痕迹,细细收拢。土地神,社稷神,山神,把落入自家神域的瘟炁都逼到地表,方便瘟部处置。
杨暮客越走越远,眼见着就来到了愚公军的驻扎之地。
几个穿着严实的官差在营地之中统计人数,杨暮客才到这里,就察觉不大对劲。
兵煞未散,有火暗燃。
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让季通望风。掐灵官印,唤瘟神。
这一路鲜有人烟,且不谈有没有什么淫祀供奉的小神,就算喊来这些小神也不知过往。但就近瘟神是一路跟着这些遭瘟的灾民。所以唤瘟神问事才是正主。
瘟神骑风落地,磕头道,“小神参见紫明上人。”
杨暮客单手一抬,“神官免礼。此间按理来说战情已消,兵煞当去。为何仍人心浮动,意欲打战?”
“回禀上人,人心浮动,乃是因分配不均,有人偏信不怀好意之人。”
杨暮客嗤笑一声,“不怀好意之人?已到这般地步,还有人私心作祟,该杀。”
只见瘟神低头抖了抖袖子,放出一缕瘟炁,飘到了一个望山县来的差人身上。“上人,那便是传谣之人。”
杨暮客抱拳道谢,“打扰神官履职,此间再无他事。请神官归位。”
噗地一阵黄烟,瘟神骑风而去。
杨暮客提起腰带上的腰牌,扯下丢给季通。说道,“等下随我进去,我指明了人,你便上前一刀砍了,若有人拦亦或问责,你就把腰牌展示给他们看。”
“是。”
二人进入了愚公军营寨,杨暮客指着一个背影。季通可不是蠢蛋,要做事后才展示那皇室腰牌。而是把腰牌举高,抽刀出鞘,将那人捅个对穿。也不等人发问,收了刀举着腰牌退到杨暮客身后。
那人死后一缕黑烟飘出,周遭之人皆不敢动弹。
死者同袍看到此景,而后看到了那双手揣在袖子里的小道士。问责的心思瞬间无了。他晓得身边的混账定然做了什么取死之事。
杨暮客走上前去,与差人的领队说,“取了那死者面罩看看,姓甚名谁记下来,回去好好查查,这人到底何方背景,为何会在这营寨之中传谣。当下营中不少灾民听信了谣言,尔等先去辟谣,晚了怕是要有营啸。”
之后二人继续往愚公军营寨后面走。
前头的灾民还有些人样,后面灾民居所已不似人间之境。
口角流涎者漫无目的乱走,目光迟滞者呆坐望着天空,赤身**之人呵呵傻笑不停,有人学话却不知言之何物。
此地瘟炁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是病入膏肓,这些人救不回来。粗粗看去,约是有上千人。
季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营寨,“这愚公军管着这些蠢蛋疯子要花多少力气?”
杨暮客叹息一声,“拿着吃的勾引几下,能花多少力气。这些个人怕是饿了要吃周遭活物,馋了咬自己几口也实属正常。”
二人走着走着,看见了一个道士。那道士伸手一变,一只烧鸡显现在掌心。
旁边的愚痴病患者闻着香味,但是因为对天妖的畏惧本性不敢上前。
杨暮客近前去问那道士,“观中可曾养过雉鸟?”
道士护住烧鸡,眨眨眼看他,“方才看到一只烤羊,才把那烤羊抓出来。周边的人就抢光了。我捉到一只飞燕,那些个人躲得远远的,才烤熟,你就来。你也要抢么?”
杨暮客摇摇头,“贫道不吃人了。不与你抢。你吃吧。”
那道士嘿嘿嘿地抱着烧鸡啃了起来。杨暮客很无奈,救不得这个俗道。那只烤羊是这个俗道的脾胃,被人分食了。那只烧鸡是两个腰子化成的。这俗道五脏六腑精气已经被吃光了,全凭着过往功德撑着一口气。待阳寿消耗完毕,便要魂飞魄散。
二人离开后,季通不解地问杨暮客,“这道士怎地也要落到这般地步?”
杨暮客龇牙一笑,“有一种修法叫做坐忘。有人走了捷径,吃铅汞,养木母金公,毁神魂,把坐忘修成了坐忘道,结果大多都是这般模样。这道士若不得愚痴病,想来最后应该是疯死,但得了愚痴病,就忘了规矩,把自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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