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十字路口,再走数里,穿过城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空空荡荡。
卉羊鼓动腹音,“我寻妖司就在这片废墟之中,这是千年之战最后的遗址。冀朝北疆被他们早早占去,修筑城池,刀耕火种。但我罗朝不敢忘,留此废墟警醒后人。”
再走没多久,一个新的城墙拔地而起。此处再无煞气。弯弯绕绕,绕到了一个正门。
车水马龙,人声喧闹。
人群见到寻妖司的飞舟来了,径自让开道路。
先去了趟郡城府衙。领了路不拾遗的赏,再捐资一笔,赠与边防。郡城官家顿时觉着这贾家商会知事可亲。
鸿胪寺的人也早早就在府衙门口候着来接。
杨暮客送别了卉羊,钻进车厢里。
“小楼姐如何看这罗朝?”
小楼拿着一本书,书名是《骨江游》。“都是一日三餐之地,我看也没什么不同。”
“那我们要在这罗朝弄些什么买卖?”
小楼哂笑一声,“你又懂个什么买卖……”
“就是不懂才问。”
小楼合上书,“罗朝域内水系发达,产业丰富,不做奇货,只为民生。每年大量外销粮食布匹到冀朝,却只从冀朝采买些瓷器之物。你能想到的买卖,早就被人做了。”
“那小楼姐为何还要来罗朝?”杨暮客讪讪一笑。
贾楼儿抬头赏他白眼,“你在那草原之中,许给那女子愿望。要看看这中州为何独有罗朝做得皮肉生意,又要看看那神道为何逼良为娼。你自己说的神道之事,你可管。本姑娘便是随你来,看看你如何去管。”
“弟弟可没说这话。”
“你就是那个意思。”
一时狂放之言,竟成了如今路引。这便是口业吧。
杨暮客想了想,“若是当真去管,怕是旷日持久,非一时之功。”
小楼却哼了声,“本姑娘没时间跟你劳神,只是沿途游一遍骨江,见识下罗朝京都。涨了一番见识后,自如你所说,离罗朝,入鹿朝,寻路南下,回万泽大州。”
“姐姐如此说,弟弟便明白了。能管就管,管不得日后弟弟独自前来处置。”
“修士不得干涉人道。你能管到的时候,怕是早就有所成,违背了你们那修行之事的规矩。合算么?”
杨暮客龇牙一笑,“总该想想办法。”
没多久,便到了鸿胪寺安排的地方。一处小院子,宁静雅致,但远远谈不上奢华。罗朝之人待他们如寻常外域游商。
傍晚玉香和蔡鹮去采买了些东西回来。蔡鹮给杨暮客选了几件罗朝特色的印花成衣,还买了两丈丝绸,准备给杨暮客裁剪一套衣裳。
吃完了晚饭,杨暮客独自在院中溜达。他好久没观星了,借着指导季通的机会,掐算了下罗朝之南星象方位。
兮合真人说不可继续功课,不能正经观星,这也算得上是一个解闷儿的方法。
回了屋子,蔡鹮忙站起来,“少爷莫忙进屋,婢子给您量量衣长。”
杨暮客站定由着蔡鹮拿皮尺摸来摸去。
量完了蔡鹮直起身,“少爷总穿大袖衣装,虽看着风雅,但总少了股少年气。婢子准备给少爷做一套紧袖的衣裳,不知合不合少爷心意。”
杨暮客大喇喇地松了松衣襟,“若不是马上入冬了,你给我做个短褐、犊鼻裈才好,整日穿得这么多,我还嫌累呢。”
蔡鹮捂嘴笑了笑,“少爷又不是那做活儿的长工,穿成那样怕是要惹了小姐。”
杨暮客也无奈摇摇头,他好久没体验穿背心裤衩的舒爽了。
待杨暮客进屋后,蔡鹮上前拉紧了门。只听见屋外展开布匹的声音,划线的声音,裁剪的声音。
杨暮客靠在床上,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
正是那《上清七十二变》,诸多武艺已经尽数学会。但遇着了卉羊,又有新的启发。那石药之变他竟然修成了毒功。其余变化是否也能拓展延伸?
先从那巫章开始看。《布瘟石药变》,两种变化。本来布瘟与石药相对。但如今石药为毒,那布瘟能不能做解?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屋外头已经熄了灯漆黑一片,杨暮客也关灯休息。
一觉到天明。
寻妖司的官人找上门。
玉香昨儿夜里便领着巧缘去了阴司点卯。巧缘脖子上多了一个圈。
卉羊带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书生走进了鸿胪寺的小院,看到了巧缘脖子上多了一个圈。二人相视一笑。
书生穿得也是寻妖司的衣装,一行字绣在衣领旁,与卉羊有几分不同便是这书生袖口还绣着坤卦。
季通忙进了屋里去通报,这等事情若非必要一般都是报与杨暮客,可不敢打扰贾小楼歇息。
不多会儿,杨暮客主动出来相迎,“哎呀,怎不提前告知……二位来访,贫道未曾出门远迎,实在失礼。”
那坐在轮椅里的书生却说,“道长才是客人,我等来此为尽地主之谊。”
杨暮客相邀二人,进了客房。蔡鹮进来端茶,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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