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总管太监是圣人的贴身侍从,圣人午睡已久,是该进去唤醒的时候了。
他推门进去,里头漆黑一片。熟练地找到了明灯,掌灯遮着灯光凑到床前。看着那没有起伏的被褥掌印太监心里发酸,有种不好的预感。
“圣人……?”
他先小声试探问了句,而后将手摸进被子按在圣人的脖颈上。圣人没了气息。
掌印太监脑子嗡地一声,圣人薨了……
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眶,几欲喊叫出声。长吁一口气,定了定神,颤颤巍巍地退了下去。太监沉默许久,熄灭了手中的明灯。
出了门太监将门关死,听见里面的内锁卡扣声响起。他对身边的亲随说,“去通知御林军,将御书房围了,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靠近之人格杀勿论。”
“是。”
太监又对另外一个小太监说,“你跟着本官去议政殿。”
“是。”
几人快步来到了议政殿,内阁中三公正在忙于政务。
掌印总管太监进去躬身作揖,“诸位爷爷,圣人薨了。”
米太傅提笔慌张起身,张着嘴看向了裘太师。三公虽皆是一品大员,但内阁之中还是以裘太师为首。此等大事还需裘太师拿出章程。
裘太师佝偻着身子站起来,对米太傅说,“吏部之事乃是重中之重,还不可停。米太傅且安心处置。”
“是。”米太傅说完缓缓坐下,想定心批阅奏章却总忍不住手抖。
而后裘太师说,“本官这便去国子监将诸位王爷请入宫中。李总管莫要心焦,还请差人去太医院将太医请来,断定圣人离世时间与离世原因。而后依国礼将圣人小殓。”
“奴婢领命。”
说完这些,裘太师对老神在在的虞太保躬身作揖,“太保大人……我等性命皆靠虞太保庇佑。”
虞太保笑着睁开眼,点了点头。“老夫即刻调遣禁军。”
“诸位,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圣人归天,乃是要事。我等需处置完全妥当。李总管,请安排飞舟,载本官去国子监。”
“奴婢领命。”
皇宫内礼司总管太监听了小的报告,屏退左右。他疯了一般弄散了发髻,粘了一张假脸,披上小厮的衣服慌慌张张提着鞋出了门。门外有备好的车,小的给礼司总管安排了一条静路,没有侍卫看守。
这等大事礼司总管崔公公不敢用纸鸢、玉鉴。唯有当面传信才妥当。私通王孙,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需要面见玢王,得了玢王详细答复才行。
到了玢王府,崔公公贸然闯入王庭,不待王爷起身相迎,慌张地说,“圣人薨了。”
崔公公声音不大,但玢王听得真。有那么一瞬间的痴愣,而后玢王冷着脸对边上的亲信说,“告诉城外候着的镖人,押宝入城的时候到了。”
“遵旨。”
崔公公听完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问,“王爷可要奴婢在宫中做些什么?”
玢王端着大袖欠身,“多谢公公急报,一路匆忙,不知公公可要在府中歇息?”
崔公公眼珠一转,“不了。李总管已经召唤太医院太医检验圣人去世详情,诸多事情还需礼司处置,奴婢怕是难有空闲。还请王爷保重。”
“崔公公,一路保重。”
崔公公出了王府一路驾车,在小巷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担货的汉子。他也不敢多做停留,转了个弯冲出路口消失不见。
赵霖的魂魄跟着日游神在城中闲逛,他远远看到了崔公公骑车的身影。这小家伙赵霖可太熟悉了,赵霖便对日游神说,“这附近可是玢王府?”
撑伞的日游神赶忙回答,“启禀圣人,此地不远处正是玢王王府。”
赵霖呵呵一笑,“朕十多年不曾出宫了,也不知王孙住的如何,去看看他的府邸。”
“是。”
巷子里汉子无奈地将货物装好,虽头脑有些发晕,但还是勉力将货物运到东家的店铺里。领了工钱便回家。
他家离这挺远,是畲香园不远处的一个棚户区。畲香园倒了有六年了。以前这个棚户区住得都是给畲香园做工的人,后来畲香园倒了后四周的穷苦人家都跑来住。毕竟没有贵人差使家丁赶人。
最近有人传言说畲香园被盘出去了,盘给了一家域外商人。说是叫贾家商会,是朱颜国的大使亲自勘察定下的买卖。
陶冬冬四处寻活计,就是为了攒出些钱来搬走。省的到时候贾家商会赶人没地方住。去别的地方租间破屋,让妻儿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就行。
陶冬冬到了家,将工钱放进枕头匣子里。这匣子的开法只有他媳妇知道。他媳妇去给大户洗衣裳了,女儿正领着儿子在屋外头择野菜。
“丫头,我睡一会儿。”
“知道了,爹爹。”
到了晚上。圣人薨了的事情已经从宫里传了出来。有些敬重圣人的人家在门楣上挂了黑布白花。
陶冬冬的媳妇揉肩从路口回来,家里大丫头正领着弟弟煮粥。女人进屋看见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上去拍了一巴掌,“还睡,丫头都要煮好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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