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的怪异其实早就被季通发现了,但季通不吱声。
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这是季通说服自己,不上前慰问关心的理由。
马车驶进了婴侯郡郡府,依旧是鸿胪寺卿亲自来接,但这回接车的人员就隆重许多。
婴侯郡太守站在城门口最前头,后面还跟着涧山水榭的掌柜。涧山水榭是婴侯郡有名的庄园商会,专门修建园林。
在官道上杨暮客一行人曾路过一栋建于半山的茶庄园林,这便是涧山水榭承建的。杨暮客还指指点点,言说骄奢淫逸,园林外墙由翠玉搭建,似竹。假山,楼阁,竹林,水车,山泉湍湍。自下而上看去,层次分明,雅致之极。
在涧山水榭商会掌柜身后站着的是惠通钱庄的账房主管。
惠通钱庄乃是婴侯郡新起之秀, 以前婴侯郡主要钱财流通都是由官家钱庄管辖。但均田法落实后,小额借贷风行,官家钱庄不堪重负,终于太守与户部核准,开放了私人钱庄进行民间借贷营业。
太守昨夜便从京都户部得到消息,贾家商会欲修建珍宝楼,名曰“不凡楼”。遂带此二人亦算是有备而来。
车子停在郡府城门路旁,小楼不曾下车,而是差遣玉香去交流。
这些个人以为下车的曼妙女子便是贾家商会掌柜贾小楼,太守也顾不得身份,笑嘻嘻地上前施礼。
“婴侯郡太守白乐爻,欢迎域外富商到访。”
“我等拜见贾家商会掌柜。”
玉香捂嘴一笑,却不接着礼,侧站一旁,万福道,“婢子非是贾家商会掌柜,小姐乏累,差我下来与诸位见礼。”
白乐爻尴尬一笑,“姑娘乃是贵人信任之人,我等与姑娘见礼自是一样。”
身后那一群商会的人再作揖,“我等拜见姑娘。”
白乐爻拉过涧山水榭的掌柜,“这位是涧山水榭的掌柜,名叫孔祥。”
“小女子见过孔祥大人。”
“这位是惠通钱庄的账房,名叫葛童。”
“小女子见过葛童大人。”
“这位是婴侯郡鸿胪寺卿,名叫韩寿。”
“见过韩寿大人。”
一一见礼后,太守白乐爻言说准备了接风宴。太守车队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到了鸿胪寺公馆。
杨暮客并没有去宴席,他吃不下东西。这两天一直喝水,似是把肠胃喝坏了。一直犯恶心。
小楼赴宴归来,看到杨暮客正在静静看书。这倒是稀奇了,因为许久不曾见过杨暮客这般斯文。
“你患病可好些了?”
杨暮客抬头看看小楼姐,“弟弟何时患病了?”
“路上你就一直干呕,咱们相处这么久,也不曾见你躲过人。你若没生病,依着你那人来疯的性子,宴席上能少得了你大可道长?”
杨暮客讪讪一笑,“小楼姐莫要担心,弟弟水土不适。调理些时日便好了。”
“你又不是郎中,自己怎地给自己诊治?身体不适便要去就医,莫要自己耽误了。”
“弟弟晓得。”
看郎中肯定是不能去的。人家长寿者是心跳缓慢,他这压根就没心跳。估计郎中一掐脉要吓个半死。但杨暮客说他水土不服,其实有些道理。魂魄醒了过半,自可调理身体阴阳。但这“阴阳”并非常人的阴阳,那月桂所化脏腑生气充盈,遇火即燃。越是喝水,心火越旺。
用高中生物解释就是喝水喝多了,体内灵炁不匀,改变了体液的渗透压。
阴阳玉化成的心脏催动血液循环加快,但从脏腑中携带的生气变少了。血液带不出那么多生气怎么办,便由着肝火去烧。
烧到现在杨暮客一直犯恶心,烧到他脾胃不适,烧到他心慌心悸。因为没有一个灵炁充裕的地方,让他将胸腹中的阳气与躯干之上的阴气调和。这便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胸腹的火越旺,他体内的尸气聚集在口鼻中就越浓。所以杨暮客躲着人,他说话吹出去的风都是阴风。
小楼进屋休息,方才宴会上聊了许多事情。太守邀请贾家商会在婴侯郡郡府先开办一个不凡楼的分馆,试营业。小楼并没有应下。
首次开业至关重要,小楼肯定是要把不凡楼开在冀朝京都。这是玉香掐算的。毕竟杨暮客都说玉香通晓祝由术,善巫祭。遂定下来的章程不会更改。
近来与朱哞联系选址,也是依着玉香的意见。至于为何不问杨暮客,是杨暮客自己推脱。
师兄化凡体验凡心,这事儿他没法参与。玉香如今算是朱雀行宫的人,跟小楼休戚与共。玉香占算因果是内因,杨暮客占算是外因。少些变数总是好的。
杨暮客独自看了会儿书,忽然胸腹翻腾。他皱着眉跑到了一个提桶边儿上。这提桶是给院子里花草浇水用的。
呕!
杨暮客嘴里发苦,吐出一个个冰球。冰球落在桶里噼噼啪啪,只见木桶开始发芽,根须扎破了地砖。方才还是一个木桶此时变成了一株矮树。
杨暮客借来一口灵炁,掐离字诀一把火将那矮树烧了干净。破裂的地砖上暗红的炭火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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