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两个陷阱先后被触发,接连的爆炸声将窝棚里的赵军等人惊醒。
“哥哥!”李宝玉欢喜地对赵军道:“大仇得报啦!”
赵军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高兴之色,就连耗子去踩耗子夹之前,它都会踩几次点,观察地明明白白再下口。
耗子尚且如此,何况是虎呢?
而且这只虎是坐山虎,对于在它领地里忽然出现的食物,它一定会再三甄别。
所以,赵军认为那东北虎即便咬炸子,也得等到后天、大后天。
“兄弟!”这时解忠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道:“那咋响两声呢?”
外头响的是四声,解忠是词不达意,他想问的其实是一只虎咋触发的两处陷阱呢。
“呵呵!”解忠身旁的王强笑着插话道:“那咋的?那不还有旁的山牲口呢么?”
说完这句,王强又补充道:“咱再咋放炮仗,也不可能把这么大山场都赶个溜干净啊。”
王强话音落下,解臣就问赵军说:“军哥,那咱明天兵分两路呗?”
赵军看了看周围几人,道:“不能扯那个,咱明天先溜64那个,完了再上62,最后去63。”
解臣的意思是兵分两路,同时出发去溜两处陷阱。但赵军不想冒险,那毕竟是虎。所以,他要求大家一起行动,一起把三处陷阱都溜一遍。
“兄弟!”解忠道:“63那边儿也没响啊?”
“没响那不是搁山背面么?”张援民道。
赵军他们在62、64两个林班下的陷阱,所在山坡正好与他们住的窝棚斜对着,声音在山间回荡,他们才听得见。
而63林班上的那个陷阱则不然,所以不能单凭声音来推断那个陷阱是否被触发。
同样的,赵有财和打虎队什么都没听到。此时篝火把赵有财脸颊烤得滚烫,背后却越来越冷。
这还是打虎队看他岁数最大照顾他,只让他一人靠着那大红松。
有红松树干挡风还好一些,但效果也有限,前热后冷让赵有财很不舒服。
他松开怀里抱着的钢枪,把身体转动烘烤后背,可如此一来胸前又冷了。
不光赵有财没睡着,打虎队四人也都睡不着,这五个人转圈折腾。
冻半宿了,他们早已没有了聊天的兴致,就等着明天天亮呢。
好不容易熬到早晨快六点,这几乎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而篝火就剩一小堆了。
旁边已经没有柴火了,五个人哆哆嗦嗦地蹲在火堆周围。但天没放亮,没法上路。
与此同时,窝棚里热气取寒,炉火烧开了焖罐中的水,赵军把饺子下入锅中。
“这也往里下三十?”王强在旁问道,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号的面袋子。
此时焖罐里煮的是野猪肉酸菜馅的饺子,而王强拎的那面口袋里,是牛肉胡萝卜的。
“老舅,那不着急。”赵军笑道:“一样一样下吧,这外头还没亮天呢。”
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六个人围着桌子吃饺子、吃菜。
没错,还有菜呢。
他们从家出来的时候,拿了不少午餐肉罐头、鱼罐头,按照王美兰最初的想法,他们把那罐头打开后,罐头底置于炉子上加热。
除此之外,还有炸花生米、干炒黄豆,要不怕白天出去碰着老虎,王强他们早晨都想喝一顿。
吃饱喝足就过七点了,看外头灰蒙蒙的,赵军他们打好绑腿、穿戴整齐,背上枪、别上刀,把窝棚里炉子压好了,才出屋直奔64林班。
上到64林班,一伙人奔昨天布置陷阱的地方去,走到半道看到了一行野猪脚印。
这山里,野猪脚印最常见不过了。赵军过去摸了一下脚印里的雪,判断那野猪过去的时间不超过一天。
“这不是炮卵子。”王强过来看了一眼,道:“这猪不能太大。”
正常的情况下,只有炮卵子才独来独往。可现如今正是野猪交配的季节,不应该出现孤猪。而且正如王强所言,看那留下来的脚印,还不是炮卵子。
想来,这头落单的野猪不是被老虎杀散的,就是被炮仗给崩懵的。
那么,咬炸子那个,想必也就是它了。
果然,在临近陷阱时,就见一头野猪躺在陷阱前。
这是头小黄毛子,体重在八十斤左右,猪肚子是瘪的,怕是好几天都没正经吃东西了才相中了炸子。
而赵军这个炸子显然是缠轻了,野猪嘴一合,炸子就炸开了,虽说整个猪嘴连带鼻子都崩烂了,但没伤到脑干就不是致命伤。
但还有一枪呢。
布置这个陷阱时,赵军用的是周成国送的挂管枪,子弹直接把小黄毛子打穿了,当场栽倒,气绝身亡。
赵家帮众人过来看完,赵军便吩咐李宝玉、张援民收枪、收钢丝绳,并让解忠、解臣用小手斧砍猪腿。
这野猪没及时开膛,肯定会臭膛,身上的肉是没办法吃了,只有四条猪腿还能要。
从半夜冻到现在,野猪膛内没冻透,但外面都冻实了。
解忠、解臣先用弯把子锯锯开猪腿上的肉,再用斧头砍断骨头。这样的野猪身子扔下,那老虎也别想吃。
四条猪腿,俩俩使绳一绑,解忠、解臣往肩上一搭,众人返回窝棚把猪腿扔下,再奔62林班上那个陷阱去。
他们住的窝棚就在62林班下边,只要往上用不多远也就到了。
凡是常上山的人都知道,刚一山上都没精神,但只要随着活动将一把汗出透了,接下来再走就不觉得有多累了。
所以,赵军他们健步如飞地往那处陷阱去。
反观另一伙人,状态最好的竟然是年纪最大的赵有财,他手提半自动步枪,一脸坚毅地走在最前面,落身后那些人足有一里多地。
而那打虎队四人,此时如散兵游勇一样。要说他们身体素质不好,也说不过去。要说吃不了苦,也不是。
就是没遭过这罪。
昨天跋涉一小天,晚上吃烤粘豆包就雪,一个个吃得烧心,酸水不断地往喉咙处顶。
一宿没睡觉,浑身都冻透了,今早还没吃饭,想出身汗都没有。此时看着头顶山尖子,李春明等人想起赵有财说翻身就能遇见虎,所以他们一直在咬牙坚持。
越到山顶风越大,山风吹动赵有财棉袄外的黑大褂。
为了在这冰天雪地里追老虎,五个人一开始穿的都是白大褂。可折腾这两天,尤其是昨晚熏了一夜,使得白大褂变成了黑大褂。
黑大褂鼓荡,赵有财快速地翻过山头,持枪沿岗梁子下坡。
赵有财敢断定,那老虎离自己不远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没法获取食物,没有能量供给身体需要,它必然得趴下。
而以它的状态,赵有财断定,只要它趴下去就起不来,甚至可能熬不过昨夜就得被冻死。
在赵有财看来,这虎即便是冻死了,那也是被自己逼到这般地步的。那也就是说,自己马上就是屠虎炮了。
一想到这里,赵有财脚步更快,一步快过一步。
忽然,前头有倒树拦路,看那倒树是棵似人小腿粗细的水曲柳,赵有财脚步稍微放缓,不禁眉头皱起。
这倒木横在岗梁子上,一看就是用来阻挡跑山人的。因为跑山人在走山路时,一般情况下多是抓着给岗梁子走。
“炸子儿?”赵有财没到树前,就认出了地上的标识,赵有财眉头一皱,伸手摸了下旁边人留下来的脚印,当即判断出这脚印不超过一天。
虎脚印下南坡绕树而过,人脚印同样往那边去,赵有财一看顿感不妙。
他知道老虎是奔炸子去了,饿了快两天的老虎看到炸子岂能不咬?
老虎若是咬炸子而死,那这功绩该怎么算?
一时间,赵有财心里闪过很多念头,他甚至想自己先过去,看那虎如果真被炸子崩死了,自己就想办法给炸伤改为枪伤。
但思考片刻后,赵有财长出口气,回身朝岗尖子上打了一枪,招李春明等人过来。
以赵有财的本事,想弄虚作假也不是办不到。但他怕如果虎没碰炸子,而是往别的地方去了,自己去追老虎的时候,李春明他们分不清地上的脚印,沿着下炸子人的脚印过去,再刮碰到炸子可就坏了。
赵有财这人好名好利,但在此时此刻,他果断地选择等打虎队同行。
赵有财开枪之前,打虎队正艰难地往上攀爬。作为队长,李春明不断地给队员打气。
“哎呦我天呐!”赵继成叹气道:“李哥呀,别催啦,我这现在小腿肚子都哆嗦。”
“就你事儿多!”李春明换种方法激励赵继成,说:“你看人家赵把头,比咱几个岁数都大,人家歘(chuā)歘的!”
“李哥呀,咱能跟人家比吗?”张冬至也在一旁叫苦,道:“人家手底下那么大个猎帮呢!”
说到这儿,张冬至反而来了精神,道:“我老家那边儿那么多打围的,猎帮也有,但三四家也凑不上二十条狗啊!”
“人家多有钱呐!”秦竹松道:“抽烟就抽石林的!”
“唉呀!可不咋的!”李春明摇头苦笑,道:“这人心眼儿太好使了,抽烟就给咱们,整得我后来都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
这下子,四个人以为赵有财给老虎磕下来了呢,当即犹如打鸡血一样往山尖子上奔去。
而开枪后的赵有财,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最后的一颗石林烟刚放进嘴,还不等他划火柴点烟,就听下头有人开枪了。
这枪是王强打的,他们听见上头有人开枪,又怕贸然上去会有被误伤的可能,于是就开枪警醒上面的人。
听到枪声的赵有财一怔,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别在耳朵上,随即朝天再打一枪。
这时,下面也传来枪声。
“坏了!”赵有财心里咯噔一下,向下喊道:“嘿……是不是下炸子的?”
他的声音随风飘下,夹杂着山风与回音就有了些许变化,使得赵军等人一时间都没能听出来是他。
而且赵军他们也没喊话回应赵有财,因为他们到了陷阱前。
看到那里躺了只虎,走在最前面开路的李宝玉嗷嗷地就往前冲,但却被赵军给喊住了。
然后,赵军、王强端枪向前,他们上山这面不是地枪枪口朝向那侧,前头有阻路的障碍,一行人只有绕过去才能看见陷阱。
在绕的过程中,赵军、王强都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可很快他们看到那躺在冰血中的老虎。
没错,是冰血。
挨崩、中枪后,虎血浸得虎身旁、身下雪化开,但很快凝成冰碴,最后成冰。
赵军见状,真以为大仇得报,兴高采烈地就过去了。
见赵军往那边跑,王强、李宝玉等人紧忙跟上,到近前虽看老虎已死,但李宝玉举枪就要鞭尸。
“宝玉!”赵军喝住李宝玉,歪头看着老虎断破那只虎腿。
半自动子弹直接打碎老虎那条小腿,使其落下一只虎爪。
此时见虎缺了一只爪子,众人都十分惊讶。但到现在,大伙也没想过,这只虎不是他们要打的那只。
“哎呦我艹!”王强眉头皱起,惊讶地道:“这谁呀?这么猛?打着(zháo)中两枪!”
“咋两枪呢?”赵军闻言,忙转到老虎脊背那边,只见其背上一道沟,显然是子弹划出来的。
“我艹!”李宝玉也惊叹道:“这谁呀?”
当日他们赶到狗帮与东北虎交战处时,先是赵军开枪惊走了东北虎,然后赵军、王强、李宝玉持枪追着老虎消失的方向打。
他们打完了,连枪溜子都没看,因为连老虎影都没摸着,那能打着啥呀?
“哎呀!”解臣往上一指,问道:“不能是上头那人打的吧?”
“不像!”王强摇头,道:“咱搁这一片转悠两天了,还放炮啥的,没瞅着有人来。”
说完这句话,王强蹲下身子,伸手按按老虎断腿处,又起身道:“看着不像新伤。”
“不对呀?”王强又狐疑道:“咱前天跟它打的照面儿么!”
“哎呦!”李宝玉眼前一亮,喜道:“能不能是咱那天咵咵打枪,扫上的?”
“也没准啊!”张援民在旁跟了一句,却见赵军摇头,道:“不能,咱那天追过去,没看着有血溜子啊!”
说着,赵军一指那老虎断爪处,道:“这腿都折了,得出多少血呢?”
“啧!”王强往左右观望,口中道:“这人挺恶(nē)呀,这能是谁呀?周成国?”
就在这时,上头又有声音传下,只听他喊道:“下来人了哈!”
他下山时,身体刮碰旁边树条会发出声响,这时候必须得告诉下面自己是个人,要不然谁端枪给自己来一炮就麻烦了。
“嗯?”这人的声音随风而下难免有些变化,大伙乍一听只觉得耳熟。
赵军最熟悉了,但也不能直接就认爹呀。
“下来吧!”赵军大声喊道:“你谁呀?”
风是往下刮的,但来人离着他们挺近了,听到的是赵军原声,当即应道:“你爹!”
这话在此刻听着像骂人,赵军一愣的时候,李宝玉当时就怒了。
“我艹!”李宝玉刚要往上冲,却被张援民一把拽住!
兄弟们,今天就这一章了。
昨天有点整大了,下午两点多更完,我刚脱衣裳躺下,来电话就他们打完苞米,给我送苞米瓤子。现在下山在农村住,没有柴火就得烧苞米瓤子。
我捣腾完苞米瓤子,累的睡不着了。
今天早晨起来熬萝卜汤,盐都忘放了。今天缓一天也没缓过来,看看明天能不能加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