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长烟翻腾。
血染苍天!
群山惊哗,心震神撼。
三家子弟,无不骇然。
“怎会有如此旺盛的气血?”
“三十丈?三十五丈?”
“不止!绝对不止!”
“神人!神人也!”
轰!
狂风呼啸。
霍洪远抬手遮挡大风,仰头默数,口干舌燥。
寻常狼烟,血气冲天不过四五丈高。
历经多次天地异象洗礼,真罡炼体,打磨肉身厉害的天桥高手,或能冲击十丈。
然眼前一幕……
数倍超出!
直好似一头血龙蜿蜒腾升,张牙舞爪,游动长空。
堪称壮观!
人之血气,若非破境,端难拔擢。
弱冠之年,缘何能积蓄出如此恐怖的血气?
“那是……小师弟?”
胡奇纵跃到树顶,眺望远处红光,从汹涌的气息中感到数分熟悉。
同一时刻。
整个赤山岭,大会狩者蚂蚁般纵跃攀高,琢磨是哪两位狩虎相争。
“池昂和尾火虎打起来了?”许江明想。
“许江明和尾火虎打起来了?”池昂想。
“气息不像啊。”
两人俱想。
赤山岭外的乡民觉察异常,陆续从哄闹的人群中走出,凝望天际,万千树林汇成苍红波涛,仿佛有一轮红日悬浮血海,迟迟未落。
郑向用木签挑起炒饼,晃掉上面碎渣,学着说书先生摇头晃脑,抑扬顿挫。
“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啊~~”
呼!
血烟奔腾,狂风激荡。
弥漫的烟尘焕然一空。
霜光在两道清冷的刃口上浮动,散发着幽幽寒气。
整片树林残骸,刀刃相抵之势,清晰无比的暴露人前。
毫无疑问。
狼烟,架住了狩虎!
梁渠如今体魄何其惊人?
血柱氤氲,蓬勃鼓劲,直好比一道惊雷霹雳,常人在侧,怕是能生生震毙!
擒龙伏虎,佛陀掷象。
白猿龙柱,仙岛流云。
势与力合,力与势合。
无半分保留,半分收敛,一切劲力,绞合为狞龙,恣意无比地倾泻奔流!
砰!
伏波下压。
大地震颤。
祝宗望后退半步,碾碎脚底石子,迸动间嵌入断裂木桩,冒出缕缕白烟。
白猿咆哮挥柱,高足七丈、通体燃烧赤焰的炎虎撤步摇晃。
群山再哗。
力量之拼,犹有胜之!
对面绝非什么阿猫阿狗,而是狼烟二十八宿,天生武骨的尾火虎啊!
“这小子!”
祝宗望长刀抵刃,臂膀轻颤。
澎湃惊人的力量浪潮般涌动不歇,一浪高过一浪,仿佛面前的压根不是人,而是一头狰狞暴猿!
霍洪远的提醒让其早有防备,然真正直面对抗,依旧超出想象,吃个小亏。
单纯**。
竟有如此沛力!
这到底是什么武骨?
“再来!”
祝宗望提气暴喝。
一经出手,思绪立斩!
刀势无断绝,甚至没有丝毫凝滞,梁渠唯觉对方劲力骤变,全身一震,再回神,架势已被荡开。
噼里啪啦。
连珠炮似的筋骨摩擦声中,祝宗望挺拔的身躯再高二寸,匹练刀光怒斩而来。
气流扑面,刀锋刺骨。
激起的气流几乎割到了梁渠的面颊。
尾火虎比之箕水豹,狩虎比之狼烟,强出何止一筹。
数年的岁数之差,带来的是更充沛的搏杀经验!
然而,
心到则手脚刀兵皆至!
武道通神所带来的,是对各式武学的无相感知!
铮!
枪锋携着青芒,以一个完美半弧从下扫起,升龙抬头,枪锋和刀刃撞击,互相荡开,枪尾却顺着荡开沛力旋转过去,奔雷直刺。
镪!
刺耳的颤音。
祝宗望手腕骨骼咔咔作响,脚步变化游蹿,擦着火星荡开。
白猿乘胜给了炎虎狠狠一棒。
龙柱轰下。
大地蛛网般蔓延开裂,木屑崩裂,方圆十数丈外轰然升起丈高泥沙。
炎虎险些跪地。
呼!
人影交错。
刀和枪的银光被帷幕遮蔽。
霍洪远满耳连绵不绝的交击。
落叶和灰尘在两人的脚下起而复落,卷为尘龙,环颈噬咬,如同裹进湍流,绞作齑粉。
纵横肆虐的罡风轻易撕开十数丈外的古木,截面光滑如镜。
再无活物滞留的林间旷然死寂。
前一刻扬起的尘雾,下一刻又被狂风吹散。
郑如生,刘守平睁不开眼。
岗哨里的武师早早将活物打包,只等形势不妙,远离此地。
相距太远。
玉兰峰狼烟往下,根本看不清二人绵密对招,只得依据真罡威势判断上下风。
五丈往外的白猿,七丈往上的炎虎,搏杀轰鸣,像是两头妖兽在林间厮斗相争。
火海熊熊,流云变幻。
顷刻间。
岩石崩裂,大地震颤,树林成片成片的断裂。
画师提笔重彩,心绪亢奋,欲将眼前一幕完整复刻。
狼烟能打狩虎,且非寻常狩虎。
无论最后输赢。
光是这一幕就足够惊掉人的下巴!
所有碰运气买梁渠胜的人无不握票欢呼,鼓劲助威。
更多随大流,压了尾火虎赢的人双腿打颤,期盼梁渠的爆发是某种秘术,坚持不了太久。
然而。
正主祝宗望腕骨酸痛,喘动粗气,越打越惊。
力大无穷,横练无双,技巧同样不算短板,连身法都极为出色!
纵使偶有得手,穿过枪风,亦有一龙一虎主动护体。
待得突破龙虎二气,轰击肉身,早已失力大半,对方单以横练肉身便可生生硬抗,战果极微。
长于爆发,总该短于延续?
偏偏十几個呼吸对轰,对方毫无力竭征兆!更有越打越猛之态势!完全将他当成了磨刀石!
凡此种种,匪夷所思!
怪胎!
今时此刻,祝宗望颤抖手臂,终于确认,引得自己和霍洪远命格变化的,就是眼前之人!
杨东雄,一个半步宗师,绝不至引得他们二人如此变化。
“来来来!”
龙灵绡早早重变,梁渠赤膊半身,奋力下,皮肤殷红如血,一杆长枪使若游龙,长天大海般延绵不绝。
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生生砸死天桥狼烟的恐怖力道,恍惚间如无数青龙探首。
畅快。
实在畅快。
梁渠面色赤红,喷吐出的热气在冷秋中凝为白雾。
自获得擒龙伏虎身后,头一次打得这般酣畅!
施为!
施为!
施为!
轰轰轰!
三枪砸得炎虎趔趄!
乌光闪过。
脸颊飙出一道血箭。
祝宗望下意识闭眼,转眼沛力袭来,横飞半空。
整个林场毁作沙场,遍地岩石粉碎成渣,盘虬树根破败成屑。
白猿疯狂舞柱,银色毛发沾染赤炎,金目如炬,无半分疲态。
再观炎虎,萎靡佝偻,缠身火焰消失大半。
谁盛谁衰。
一目了然!
堂堂狩虎大武师,竟陷入左支右拙,疲于应对之境!
山岭内外,无数人失声怔立,荒谬之感如野草疯长。
然【神木复苏】效果渐渐流失。
梁渠估算时间,心有遗憾,却不好恋战,他猛地荡开刀光,向后急退。
“这小子不行了!”
各处山峰上的霍家子弟精神一振,大呼小叫。
祝宗望眉宇稍松,旋即皱得更紧。
衰退没有征兆……
峰顶欢呼尚未响彻。
众人忽见白猿垂下龙柱。
月升潮涨。
冥冥之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生出,好似有水漫灌进喉咙,填充整个肺腔,令人极度不适。
这……
心脏砰砰直跳,唾沫黏得像胶,虚弱无力之感涌入四肢。
绝大的恐惧当头笼罩。
干!
不能让他用出来!
祝宗望面色惊变,有且仅剩下一个念头,松手抛刀。
“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