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幽寒界暂时是不能去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卫渊总得先等风头过去再说,同时也要针对性的作点准备。
幽寒界虽然才去几次,但卫渊的收获已经相当多了:一双上等法宝短刃,几千只幽蝇,还有小山似的一堆冥土,能有几十万斤。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那个元神少女和她的道基阴阳。
相比阴阳,玉山中的那滩黑水似乎更加神秘。大师姐已经来过,但根本看不透玉山,对里面的黑水一无所知,也没有发现月中阴影。
暂时卫渊将全部精力都放回到界域。一方面要按大师姐所说广结孽缘,另一方面则是张生所言,治下民众多了也能提高因果大咒的代价。现在界域内十二万人,已经给卫渊贡献了千余道青气,卫渊估计因果大咒若是此时落下,这些人恐怕都要中咒。
此时摆在卫渊面前的还是老问题,缺粮。
界域内仅存在粮食只够维持五天了,界域外巫族依然虎视眈眈,大营中不断增兵。北方的巫族主力不知去向,随时有可能出现在界域外。
卫渊此刻执行的是刺猬战略,如果巫族主力真的不惜代价,全力来攻,肯定是打不过的,卫渊最终还是要拔了青冥跑路。但是在此之前,卫渊要给巫族足够沉重的杀伤,直到把所有平民都拼光为止。有刹那众生加持,十二万平民全部拼光的话足以啃掉巫族五万天下精锐。
计略已定,卫渊就找来崔聿,和他商议相应的调动部署。
卫渊打算新造一批装药二两的微型火枪,平民无论男女老幼人手一把。按照卫渊的说法,就是当贼寇来时,每个人都能有抵抗之力。
但是崔聿却是沉默,片刻后方道:“师弟,我们和北辽交战,打到最狠时也有未高过车轮者不杀的说法。和巫族交战,女人孩子他们也不会杀,而是会圈养起来以备将来作祭品。虽然圈养与牲畜无异,但毕竟能多活好几年。可是我们现在这么做,却等于是把老幼女人都推到了一线,他们会死在战场上的。”
卫渊缓道:“师兄,你也说了被巫族抓去活得如同牲畜,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青冥若是有失,这十几万平民个个都活不了多久。在我看来,与其苟活,倒不如拼死一搏,还能有一线生机。”
崔聿道:“破碎之域里的人苟活几年,不就等来了青冥和西晋的重开府郡?苟活至少还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觉得,我们不能替他们作出选择。”
卫渊皱眉道:“师兄对待敌人,对待世家对手时杀伐果断,带兵时军纪严明,可不是这个样子。”
崔聿叹道:“世家子弟自小启蒙,也不缺修行的起码资粮,他们从小到大有无数机会。无论如何驱策他们,我都是一点负疚都没有。哪怕我用计诱他们去送死,也是因为他们太蠢。但这些平民不一样,他们没读过书,从小到大就只是活着,浑浑噩噩的过了一生。他们从无选择的权利,而现在我们有能力,自然要让他们自己作出选择。”
卫渊总算听明白了,崔聿对同为世家出身的人相当严苛,却对平民有莫名的同情和呵护。
不过此时卫渊却不打算听崔聿的,道:“师兄,这些人中绝大部分连字都不识,如果不是遇上战乱,一辈子离家都不超过百里。而且他们马上就要饿死了,你这时候让他们自行选择?!选择什么,选择在哪里饿死吗?师兄,你那些东西高高在上,都是在云端里的。可这些人现在都活在地上,活在烂泥里,没有吃饱之前,云端的东西都毫无意义。”
崔聿叹了口气,道:“圣人云舍生取义。义是大节,生死都不能改。”
卫渊道:“师兄,少了哪怕是一点战力,青冥都有可能守不住,这是十几万人的生死,也事关我的道途,所以我会用上每一分可能的战力。再说他们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有青冥。既然他们的命是我给的,那我不愿意看着他们苟活,也没问题吧?”
崔聿只是叹一口气,不再争论,准备离开。
“师兄!”卫渊叫住了崔聿,问:“师兄没有挨过饿吧?”
“这倒确实不曾。”
“我挨过饿。”卫渊坦然道,“我很小的时候见流民吃人,当时很不能理解,父亲就饿了我几天,只给清水。说实话,到第三天的时候,我看什么都觉得可以吃,等到第五天的时候,连路过的人都觉得是香的,最好能烤着吃。自那以后,我才明白,人饿极了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那些云端的东西,根本和他们毫无干系。”
崔聿脚步停了停,然后推门离开。
卫渊随后也离开了主峰,带上十名世家的少爷小姐们,戴上面具,离开了界域。
——
曲柳镇。
袁清言此时已经用过了早饭,坐在临时官衙里,正准备读书,随着就进来禀报:“大人,徐将军求见。”
袁清言微微皱眉,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
片刻后一名魁梧将军走进书房,拱手行了个礼,就径自坐下。袁清言双眉锁得更紧,但这将军如同看不见一样,大咧咧的说:“袁大人,我到这已经有三天了。来得时候催得急,基本上没带什么军粮,这才在限期内赶到。我一大早的来找大人,就是想问问大人,军粮在哪?”
袁清言冷道:“徐将军家大业大,岂会为这点粮饷担忧?再说将军一到,我就已经拨了十日军粮,怎么这就吃完了不成?”
徐将军冷笑一声,道:“袁大人,你拨的就只是军粮,连点荤腥都没有,让我这一万多弟兄啃白饭吗?再说本以为郡城多少能有点乐子,结果居然是一座空城,城里的人还没我的兵多!袁大人,我说句不好听的,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压不住底下的这帮兄弟了,闹出点什么事来的话,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袁清言双眉倒竖,就要发作。
徐将军立刻抬手止住,道:“打住!袁大人,你那套在朝堂上行,对我没用!老子一个稀有天基,大不了不当这狗屁将军,回家好好修行去。但我丢官之前,一定会把能砸的都给砸了!我将军都不做了,你弹劾鬼去吗?袁大人,我要求也不高,三天之内,营里弟兄们要见到鸡鸭鱼肉。”
说罢,那将军也不告辞,直接起身走了。
袁清言脸色铁青,手都微微颤抖。他咬着牙,喃喃地道:“稀有天基,稀有天基……”
他猛地抓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袁清言虽是法相,而这徐将军只是道基后期,但袁清言道基是地阶,修成法相已是意外,现在却很难再进一步。所以在修士们眼中,这徐将军的份量可比袁清言高得多了。
摔完茶杯,袁清言气消了一些,就把师爷叫了进来,询问对策。
这师爷已有些年纪,养得倒是皮光肉滑。他听完就笑道:“只是些鸡鸭鱼肉而已,大人何须担忧?远的不说,这曲柳镇中不就有一户吃得比咱们都好?”
袁清言顿时省悟:“你是说许家?”
“正是!百姓虽然没了,可这大户不还在吗?一家大户可比千家百姓肥多了。”
袁清言当即道:“你带上几个人即刻去见许惊风。自上次送过礼后,这家伙就没有下文了,实是不懂事!”
“大人放心,老奴会好好敲打他的。”